菱花鏡中的麵容永遠是蒼白的,蓬鬆的發髻微微側落,眼裏蘊含著冰冷的霧氣。鏡中的自己越來越像她了,耳畔一縷青絲悄悄滑落。梳妝是她不讓子桑子玉做的其中之一,她撫上自己的三千青絲,發帶一拉,縷縷青絲順著肩頭瞬間傾泄及腰她把烏黑的長發輕輕挽起,在寶奩中取出一根玉簪固定在發梢。“傾兒,起來了嗎?”塵煙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姑姑,有事嗎?傾兒剛起。”尋傾看著緊閉的鏤空嵌百寶的廂門,“門主交代下來了,今天你要見一位重要的客人,要你妝扮一下,等下下樓見客。”塵煙壓低了聲音,足以表明這個任務的重要性。“對了,那把琴你要帶著。”為什麼心會如此緊張,收縮到尋傾不能呼吸。“是,尋傾一定會完成今天的任務。”雙子玉佩靜靜地躺在尋傾優美的鎖骨間,細膩純白,玉佩的正麵浮雕朵朵盛開的芙蓉,如果逆著光近看可以看到玉的深麵會出現一個“禹”字,這隻有佩玉人才能看到。尋傾換了一件丹紗杯紋羅裙,拔下玉簪,綰了一個淩雲髻,在發髻旁插了一支翠翹釵,穿了一件革絲花鳥紋廣袖袍服,從香幾上取下那把五弦琵琶。子桑、子玉早在門外等候。門輕輕的打開,子桑、子玉看著眼前的人兒感到震驚。不施粉黛,隻用一方白色紗巾掩麵,單單那雙柔美含情的眼眸,定以傾倒萬千眾生。-
茗廂中彌漫著沉水香,淡淡的,讓人神清氣爽。尋傾輕扣廂門,“小女尋傾,不知可否進來。”聲音甘人心田,“傾姑娘,請進吧。”門像吹了一陣風似的打開,尋傾開始警覺起來,此人內功了得,武功應該和塵煙姑姑不相上下,不管怎樣我都不能露出我的內功。隨後從袖中拿出一小瓷瓶,倒出了一顆像綠豆大小的紅色藥丸--慧隱。那是能封住全身各大筋脈的藥丸,內功會全部隱藏,如同一平凡之人,“慧隱”隻有暗無門才有,每個清煙閣的姑娘都有“慧隱”以備及時之需。尋傾踏進茗廂,黃花梨圓桌旁坐著一個四十左右的男子,錦衣華服緋紅的越綾上秀著大氣的魚鱗紋,想必定是非富即貴之人。男子眉宇間露出一絲絲疲憊,雖然眼角有些皺紋,但還是能看出他年輕時的俊美,隻是時間的消磨讓他的麵容加上了滄桑之色。男子看向尋傾是時渾身一顫。那雙眼睛和她的一樣美。更讓他吃驚的是那把五弦琵琶。後男子輕笑一聲搖了下頭。“你坐下吧,隨便彈唱一曲。”尋傾在男子對麵的圓凳上坐定,調了調琴軫,男子依舊望著杯中漂浮的茶葉。從尋傾進門起男子都是一直品著茶或望著漂浮的茶葉一聲不吭,除了剛才那一眼之外,他再沒看向尋傾。琴音從尋傾的指尖流出,朱唇微啟:-
月華收,雲淡霜天曙。西征客,此情最苦。翠娥執手,軋軋開朱戶。千嬌麵,盈盈佇立,無言有淚。斷腸爭忍回顧?一葉蘭舟,便恁急淩波去。貪行聲,豈知離緒,萬般方寸。但飲恨,脈脈同誰語?更回首,重城不見,寒江天外,隱隱兩三煙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