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弟仍舊是站在門口,看著遠方,心裏隻念著這雨能夠趕快停下來才好。
風,忽地是大了,吹著雨斜飛了起來。站在門口的招弟沒有注意,腳上的鞋已是濕透了。
張氏一把拉過她,“這是咋了,雨都把身上淋濕了,都不知道躲一躲。”
招弟這才回過神,笑了笑,“嗬嗬,這天反正熱,不礙事的。”
雨是沒有停歇的架勢。烏雲也是越來越厚。本來往日裏還要兩個多小時才天黑,可這會兒看著,卻是覺得已經天黑了。
田光明冒著大雨回來了一趟,又趕緊的趕著車出去了,打算去接寶弟。看著這麼大的雨,劉氏有些擔心,“這下雨了,路上怕是不好走啊!”
田光明帶著蓑衣和鬥篷,風太大,卻是一下子把還沒有來得及帶上的鬥篷給吹翻了。冒著雨,田光明趕緊撿了鬥篷係牢實了,才駕著馬離開。
劉氏叮囑:“路上慢點,仔細一些。”
話語被雨聲和風聲掩蓋住了。
劉氏進屋本打算換衣服的,可看著自個兒一身反正已經濕透了,想著來弟那邊已經放了火,又去了家裏的鬥篷和蓑衣過來,給來弟送了過去。
明明是五月天,可將近傍晚了,風吹過來,竟能感覺到一絲絲涼意。
雖是拿了蓑衣和鬥篷過去,可回來的時候,來弟一身仍舊是濕透了。劉氏的狼狽自是不用說了。兩人趕緊進屋換了衣裳,又取了幹爽的帕子,擦了擦頭上的雨水。
天,是徹底黑了。
可田光明和寶弟還沒有到家,劉氏連做飯的心思都沒了。招弟不僅擔心爹和四弟,又擔心著,明哲那邊是不是已經靠岸了,找到了避雨的地方……
來弟進廚房燒火熱水去了,隻念著爹和四弟回來時,能夠衝個熱水澡,這樣也是好的。
終於,在風雨聲中,聽見了馬蹄聲傳了過來,趕緊的開了門,就見寶弟衝了進來,田光明則是拉著馬去拴了。
見兩人回來,一家人吊著的心,總算是落了下來。
田光明進屋,接過劉氏遞過去的帕子,一邊擦頭一邊道:“這雨大,風也大,回來的時候,都看見道路裏麵的水溝已經裝不下了……怕是要發洪水了。”他皺著眉頭說著。
洪水……
招弟聽到這個字眼,心猛地一跳。如果發洪水,江水肯定也會上漲的。而風又那麼大,就以現在的這個造船技術……她使勁兒拍了拍自個兒的腦袋,讓自個兒別再胡思亂想下去。
聽見她拍腦袋的聲音,劉氏這才反應了過來,“二妹,你這是咋了,打下午開始,就怪怪的……你是在擔心阿哲?”
田光明問:“對了,阿哲這次走旱路還是水路啊?”
招弟眉宇間噙著淡淡的憂愁,“走的是水路。”
“啊!”劉氏驚了一下。
田光明安慰道:“阿哲平日裏就是在外麵跑的,自是會看天氣狀況的,說不定在雨來之前,就已靠岸了,你就放寬了心吧!”
“……嗯。”招弟知道自個兒現在能做的,也隻有放寬心才行。何況,她也不想著家人跟著自個兒一起擔心。
晚飯,招弟聽著屋頂雨滴劈裏啪啦的響起,外麵大風卷著樹枝唰唰作響……她的心就亂糟糟的一團,是怎麼都吃不下了。
洗漱過後,就該休息了。
招弟睡不著,便又拿了嫁衣出來繡,一針一線的,慢慢的穿著。她最近啊,在刺繡上麵,是越來越有心得了,也比以前更上心了……雖說繡出來的東西還是那樣難看,但她卻真真是用了十二萬分的真心在裏麵。
她手上的動作頓了下來,靜靜的看著手上的嫁衣。
來弟敲響房門進來時,手裏抱著枕頭,笑嘻嘻的說著,“二姐,打雷,我怕,一起睡啊!”不等她回答,已是跳上了床。
來弟坐在床上,見她手裏還拿著嫁衣在繡,就道:“晚了,二姐睡覺吧!”
招弟放下手裏的嫁衣,退了外衣才滅了燈。夏日的夜晚,屋裏卻是一片黑暗,伸手都不見五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