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聽風懷抱赤雨,拚盡全力趕路,行了一百多裏,漸生疲憊之感,這時白狐的帕形靈器亦失了效用,由銀色慢慢恢複成白色,被赤雨攥在手中。
“風哥哥,咱們暫歇一會兒吧,已經逃了這麼遠了,他們應該追不上咱們了吧”,赤雨勸道。夏聽風苦笑,他心知金丹修士禦劍飛行的恐怖速度,隻憑白狐一人恐難阻擋陳天海和餘慶兩位金丹大能,到時自己和赤雨終將難以逃出他們的掌心。
夏聽風放下赤雨,二人並坐在山野間的一塊石頭上,夏聽風拿出自己的乾坤袋,從中取出一個小玉瓶來,打開蓋子,一股馨香之氣溢散開來,這是築基修士服用的,短時間內補充靈氣的丹藥,夏聽風倒出兩粒丹藥扔進口中,轉首卻見身旁的赤雨咂吧著小嘴,很是期待地盯著自己。
夏聽風失笑,“這是丹藥,雨兒是不能吃的”,夏聽風如是一說,赤雨頓時嘟起了小嘴。
二人小憩了一會兒,夏聽風的靈力亦補充的差不多了,他起身抱了赤雨,準備再次逃遁。就在這時,身後的天空中忽傳來令夏聽風肝膽俱裂的聲音,“哈哈,看你們能往哪裏逃!”
夏聽風放下赤雨,慌亂地祭出碧海琉璃珠來,打算殊死一搏。就在這時,身旁的地麵忽然像水波一樣詭異地蕩漾起來,白狐的身影一躍而出。然而赤雨臉上的笑容尚未綻開,白狐就攬著她的腰,瞬間消失在原地,空氣中隻留下一句輕語,“夏公子,老身對不住了”。
夏聽風錯愕地愣在原地,碧海琉璃珠也因為失去靈力的加持而掉落在地麵上。
餘慶眼睜睜看見白狐救走了赤雨,心頭立時怒火升騰,他收了靈劍落在地麵上,右手大袖一揮,一股狂猛的真氣撲向夏聽風,後者直直被擊飛十餘丈之遠。夏聽風噗地噴出一口血來,眼神渙散的他已然無力起身。
餘慶緩緩走到夏聽風身前,他的手指捏著方才掉落於地麵的碧海琉璃珠,出離憤怒的眼神夾雜著莫名的痛苦,躺在地上的夏聽風這時又咳出一大口血來,他艱難地轉動頭顱,失去神采的眼珠恍惚中看了餘慶一眼,被鮮血染紅的嘴角竟翹出一個弧度來……
“婆婆,你怎麼樣了!”
在數十裏開外,白狐攜著赤雨一躍出地麵,就迅速掐訣,重新將銀色帕子祭起,之後便癱倒在地麵上,顯出了幻瞳靈狐的本體,她的腹部赫然有一道巨大的傷口,從中不停湧出鮮紅的血液。
赤雨一見,立時悲傷地啜泣起來,白狐口吐人言:“雨兒,婆婆對不住你和夏公子,沒能阻擋住他們,眼下夏公子必會被他們帶回淨海宗,婆婆希望你能斬斷這份情緣。不久的將來,你定要成長為真正的魃,到那時,你自會知道,放棄是明智的選擇”。
赤雨聽了,隻是淚眼婆娑,哽咽著說不出話來,白狐痛苦地呻吟一聲,目光忽又煥出神采來,她平靜地對赤雨說:“雨兒,不要害怕孤獨,也不要生出執念,婆婆要走了,你要照顧好自己”。
白狐說完,她的身體竟瞬間變得虛幻起來,最終化作點點晶瑩絢麗的光點,在空氣中飄散開來。
赤雨趴在地麵上,已是泣不成聲。
……
是日夜,天上無月,廣袤無垠的大地被濃重的黑色所覆蓋。在一處不知名的荒原上,有一個獨孤的身影正無助地遊蕩。此人正是赤雨,此刻的她有著仿若木偶一般空洞的眼神,她跌跌撞撞地在這荒涼的土地上漫無目的地遊蕩。
因為時不時被地上的石頭或蔓草絆倒,赤雨渾身上下已遍布著被石塊硌破的傷口,她美麗的天藍色長裙也已經破破爛爛,上麵沾染著令人觸目驚心的血跡。
嘩啦一聲,赤雨再次摔倒在地,她的上半身狼狽地撲進荒原上一條無聲無息的河流,冰涼的河水瞬間撲打在赤雨沾染了泥土的麵龐,浸濕了她的衣裳。
赤雨被這股突如其來的冰冷激得清醒過來,她掙紮著站起身,蹣跚幾步之後終於站穩了腳跟。低垂著的青絲霍然四散飛揚,她的頭顱高高揚起,墨色的瞳孔深處,猙獰的目光仿佛閃電一般穿透了這漆黑廣大的蒼穹。
“啊……!”
淒厲絕望的戾嘯響徹寰宇。
這一刻,或許,連這無情的天地也為之動容。這片荒原的上空,突然毫無征兆地湧出大片大片的烏雲,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中心氳聚,不多時,在赤雨頭頂的正上方,形成了覆壓方圓數十裏,漆黑泛紫的恐怖雷雲。道道明黃色的閃電在雷雲中瘋狂交織著,似靈蛇,似鬼魅,狂傲地向萬物喧囂著自己的威能。
這時的赤雨還在仰天怒喝,她歇斯底裏地嘶喊著,將自己深沉的悲傷和絕望化作滔天的怨念,毫無保留地向天地傾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