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降生(一)(1 / 3)

引子:

隱土,天臧元年,龍族接掌北方坤極神宮,龍族天之驕子皇韞秋入主大祭司殿。

大荒西陲轄於金酉國風丞府花淄郡良水鎮的白穀村,村民們正忙於收割山裏的薊麻。時值夏末,符魁袒著雙臂,望著腳下青石上垛起半人高的薊麻,眼睛半眯著,黑厚的嘴唇不安分地翕動著,終於忍不住裂開了,頓時他的臉上出現了一個不協調但又呆憨的笑容,蹲在一旁的杜允老人幹咳一聲,打趣道:“我隻聽聞村中王穩婆言說你家娘子還有六七日才分娩,卻不曾料到你符家二小子的力氣比平日大了六七分”,符魁隻是朝杜允老人裂開他的大嘴。辛勞的農人們忘我勞作在山田間,天公卻不為美,時辰尚在未時三刻,頭頂中天卻氳聚起大片的烏雲,大風驟起,蒼穹上的雲不安的倏動,不一會兒就形成了大嶽壓頂之勢,遠處的村人連忙呼喊招呼,杜允老人也失了方才嬉笑的顏色,趕忙招呼符魁並收束割來的薊麻回家。

村口東北角一座小院的草屋內,厚厚的葛布簾子擋住了肆虐的狂風,然而屋內正演繹著焦急的一幕。王穩婆略顯鎮定地用粗糙的雙手摩挲著一年輕婦人滾圓的肚皮,嘴裏不停地安慰正忍受疼痛的婦人,屋子裏還有兩個神色焦急的女人。

杜允老人嫌自己腳步慢,遂催著符魁先行一步,符魁也不推辭,束了薊麻邁著大步趕向村口,快到村口時,迎麵傳來氣喘籲籲的呼喊聲,符魁抬眼望去,卻是鄰居張言,待得符魁近了,張言道:“符二哥,快點,嫂子先產了,王穩婆正在接生哩,也不知當下如何了”。

符魁一聽就懵了,扔下擔子撒腿就跑,並回頭喊:麻煩了啊,張言這時才瞥見被置於一旁的擔子,無奈地苦笑一聲。

符魁奔到自家院前,大步跨入時,聽得屋內傳來一道清亮的嬰兒啼哭聲,他不自覺內心一鬆,繼而整個人癱坐在院子裏,茫然環顧四周。少頃,回過神的符魁挑起簾子進了屋門。屋內王穩婆正抱了一個小瓷枕般大小的嬰兒在懷中,床上夫人呂蕙蒼白的臉龐桑猶掛著冰冷的汗珠,但望向他的眼神卻是愉悅中帶著驕傲。

王穩婆看著殷殷笑意走近了的符魁,也不言語,小心翼翼地將懷中的嬰兒遞給符魁,符魁將兒子擁在懷中,如抱著天下間至貴的寶玉,輕輕掀開花布裹兒,看到繈褓中的嬰兒緊閉著雙目和嘴唇,細勻的鼻息隱隱傳來。抱著兒子走向床頭,俯下身來讓妻子端詳。

轟隆!天上霎時將雷鳴大作,驚了王穩婆與兩個年輕的婦人,符魁和呂蕙沉浸在喜悅當中,仿若未覺。

未幾,呂蕙向符魁使了幾次眼色,醒悟過來的符魁忙不迭地向王穩婆等表示感謝,“哈哈,我們就不打擾你一家子了,其他的事往後再說,注意關好門窗,千萬不可讓小蕙和孩子受風了。”王穩婆說著,與兩位鄰裏的婦人告辭出門。

翌日清晨,雄雞初鳴,符魁已起床洗漱完畢,在木板車上仔細束了近日割來的薊麻,轉身進屋。呂蕙對他說:“天色還未大亮,去鎮子上小心些,勿要與他人發生爭執,賣了薊麻趕快回來!”符魁應了,披了葛布襖子就動身出發。呂蕙望著懷中尚在熟睡的嬰兒,不覺緊了緊素色的繈褓。

白穀村去向良水鎮裏的道路是夾在險山之間蜿蜒的山道,各種各樣的灌木和不知名的小花遍布道旁,從樹叢裏不時傳出稚鳥清亮的啼叫聲。木輪車因承重而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伴著符魁穩重的腳步聲回蕩在山穀。

行了大約一個時辰,氣喘籲籲的符魁終於到達了鎮子上的市集,這裏對於一個山村裏長居的人來說,算的上是繁華了,抬眼望去,寬闊的街道兩旁鱗次櫛比坐落著各種酒樓,當鋪,布莊等。符魁對這裏很是熟悉,當下他直奔收購薊麻的雲錦閣而去。

良水鎮鎮子裏有兩個出名的地方,雲錦閣,萬象書館。其中雲錦閣因收購各處農戶收割的薊麻而為人熟知,附近的絕大多數農人對雲錦閣最有親切感。而萬象書館,卻是一家非營利的獨特所在,隻不過平常去書館的,隻是整個鎮子上有錢的富戶和書香門第。典雅清姣的書館門口石階上,時不時站著一些衣飾鮮麗的翩翩公子閨秀,來往的人們大多會駐足稍歇,仰首望向他們眼中的這些貴人,目光中透著尊敬與迷惘。

當符魁推著木車終於行到雲錦閣門前,眼前是蜿蜒在門樓前的一支繳賣薊麻的隊伍,符魁踮腳一望,在他之前有六七輛車,算不上很多。雲錦閣的效率很高,人們都放心於閣中掌櫃做生意的品格,店裏的夥計也不擺架子,和顏悅色地招呼著每位客人。盞茶的功夫之後,已輪到了符魁。

“符二哥您來了,近日好收成啊”,從閣子檻上跨出一個皮膚白皙,雙眼炯炯有神的夥計,卻是與白穀村相鄰盤犁村的張祥,托其一個有地位的族叔的關係,被招進雲錦閣中當夥計,他人又機靈,深的掌櫃賞識,符魁常來這兒交易,一來二去也與他熟稔了。

張祥手腳利索地幫符魁卸了車,自有其他夥計拿著權器在一旁稱重。不一會兒,有夥計招呼符魁到櫃台前結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