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聽雲貴妃口中的“也”字,紅薔便知雲貴妃已經猜到那不堪玩意兒是她的東西,一時間雙臉火辣辣,不敢抬頭看人。
都怪她的母親!是她的母親說了,雲貴妃能盛寵至今,必定是“功夫”了得留得住皇帝。
如果她……如果她也厲害些,是不是……
紅薔恨恨地咬牙,雲貴妃的目光似扯開了她的遮羞布,讓她渾身赤-裸裸地現在此處,她的窘迫難堪與羞惱無處發泄,恨恨地摳著自個的掌心。
然則她卻忘了,比起玉勢,更要人命的是那塊信石。
雲綰容拿出隨身的手帕,裹著信石拿起仔細端詳,放回時“啪嗒”一聲,直敲到人心裏,渾身一顫。
“雲貴妃,這石頭是何物?”淑妃的目光避著那汙眼的東西,往雲綰容拿過的石頭看去。
雲綰容隨手把帕子一扔,正好蓋住辣眼睛的玉勢,說道:“這叫信石。”
淑妃顯然沒聽過,疑惑問:“信石?壓信紙的石頭嗎?那豈不是和鎮紙一個用處。”
雲綰容話兒說的有點多,檀青正砌茶呈上給主子潤喉。
她正喝著,聞言險些把自己給嗆道,把茶水放下說:“皇上賞本宮的醫書裏恰巧有記載,信石去其雜質,砸碎入砂罐以泥封口,放爐火中煆紅,放涼研為細末後,你猜它成了什麼?”
底下神情困惑,無一人知曉答案。
“是砒霜。”雲綰容微笑,目光再次落在紅薔身上:“所以美麗迷人的紅薔薇啊,你哪來此等毒物?又打算用去哪呢?”
眾人嘩然。
居然有人偷藏劇毒之物,其心可誅。誰得罪了她,沒準正被惦記著,什麼時候就神不知鬼不覺地中了她的毒!
紅薔麵色死白,哆嗦著唇囁嚅開口:“是……是妾身挖出來的,妾身隻是想在花壇裏種上薔薇花,沒想到……沒想到鬆土時挖到了。”
“聽你語氣,你是認得它的?”雲綰容步步追問:“既然你知道,為何不曾上報?自個藏著是想做什麼呢?”
饒是春涼,紅薔的後背卻也滲出層薄汗,咬得紅唇發白,道:“毒……毒耗子。”
雲綰容輕笑出聲。
“娘娘恕罪!娘娘恕罪!”紅薔跪地以頭磕地,萬分狼狽:“妾身也是前兒剛挖出的信石,未曾加工,絕不可能拿它去害皇後!”
“有沒有可不是你說了算。”雲綰容召來幫手:“高公公,勞煩你再派人去找一趟了,往花壇四周繼續挖,還有屋裏,細小之處再找找。”
吩咐落下,紅薔的表情並未更慌,想必方才所言不曾作假。
雲綰容讓人跪著,完全忘了剛才說隨性的人是誰,直到等左妗梅被抬進來。
左妗梅雙腳被廢後,常日躲在屋內,如今整個人蒼白而瘦削,臉上顴骨突出,顯得眼眶深且大,眼角粗而深的傷疤十分奪目。
抬至之處,人人避讓,好似避開汙穢物般。
曾經有多風光,如今有多落魄。
左妗梅以殘廢之軀關在冷宮,親人不管,宮人慢待,大仇無法得報,早覺生不如死,如今被抬出來,別說給眾主子問安見禮了,看見高高在上的雲貴妃,也不肯低下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