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1 / 3)

小昆提開籬笆院門,就要走進院子,身後一個由遠而近的清脆腳步聲,使他本能地轉回身來。

是苗巧雲。

“三嫂,你來了。”出於禮貌,他先搭話道。但臉上流露出的沉鬱霜打的精神,苗巧雲一看就清清楚楚。

“做好飯了嗎?”她問。

“沒有。”

“忙啥來?”

“沒忙啥。俺二叔不知道跑哪去了,一直到現在沒找著。”

“這有啥大驚小怪的,不用找,他瘋上那一陣子就是這裏跑那裏踮的,不住腳。你放心,他跳不了井,也下不了河,跑累躥夠了一會就回來。你先做好飯,吃了再說。”

小昆沒說話。

“哎,小昆,我聽文秋說你把她打了?”幾句無聊而在某種程度上有一定必要的問長問短過後就進入了正題,她裝著一無所知的樣子又問:“咋,她做錯啥事了?”

“三嫂,我知道她回家都告訴你們了。她借了春生200塊錢,我說她了兩句,她又耍脾氣又瞪眼的,沒好話,我,我就打了她。”小昆愁眉苦臉又略帶一絲懊悔地簡潔地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

“文秋不是說春生給她的嘛。”苗巧雲像個剛聽懂老師講明白的小學生,一本正經地說。

“不管她是借的春生的,還是春生給她的,我都不讚成。他的任何東西我不要!”他倔強而堅決地抬起了臉,平靜地說:“三嫂,俺倆沒去哈爾濱之前,她和春生的那一檔子事,咱龍騰嶺沒有不知道的。一年多來,我從來沒說過一句嫌棄、嘲笑、指桑罵槐的話,我也沒有懷疑、不相信她的地方。我們這才回來幾天,春生就給她錢,你叫我說啥?村裏人又會說啥?”他眼前閃過剛才那群女人一張張醜惡的嘴臉。

“小昆,叫我說不能光怪一個人。怪春生,也怪文秋。怪春生不該給她錢,怪文秋不該接他的錢。”她用自己大概是早就準備好的見解想安慰一下小昆。小昆低著頭,從神情上看,似乎沒有引起多大的注意和重視,但他還是用心聽著。

人在極度痛苦悲憤時,迫切需要別人的同情和幫助。

“春生仗著趁兩個臭錢,八成是想打文秋的主意。原先,他和文秋十拿九穩能成了的,後來讓你把文秋帶走了,他能不窩火、能拉倒嘛。現在,看到你們倆出出進進的又團結又親熱,還有了兒子,他肯定眼饞,心熱,想把文秋再奪過去。春生他有這個心,也有這個膽,你要多留個心眼。”

小昆聽到這這兒,抬起了眼睛。

“話又說回來,文秋也太沒主心骨了,三句好話,200塊錢就上了他的套。咋說她和你那是一年的夫妻了。俗話說,一日夫妻還百日恩呢,何況你們還有了孩子。為了孩子,也不能這山望著那山高,腳踩兩隻船,做那絕情的事。這人心隔肚皮,虎心隔毛衣,摸不準,猜不透,誰知道文秋回頭朝哪呢。”

“我現在才明白,拴人拴不住心,捆綁不是真夫妻。”小昆突然沮喪地說。黝黑痛苦的臉頰對著胸膛,沉浸在人生滄桑難測的感慨情緒中。

這句話,苗巧雲聽了未免感到一驚。她似乎也相信文秋和春生真的關係曖昧,要重圓舊夢。但她不能斷然肯定。這隻是觸景生情產生的一種傾向小昆的憐憫情感。她不會被眼前的這種氣氛長時間所困惑。因為,她此時來找小昆,不是什麼閑聊,更不是什麼安慰、開導小昆,向文秋悔過,完全是一個不可告人的行動。她要讓文秋和小昆反目成仇,積怨結恨,造成僵局,甚至分手。然後借此機會在家裏一個個人身上做文章。動員一切可能動員的力量,團結到自己這邊來。她喜歡行動,但她更注重機遇。這次行動,她尤其慎重。也許此舉就關係到今後她心目中那些一係列的行動和最終目的的成敗。這麼說,她今天要進行的所謂的行動也與她籌劃的分家計劃密切相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