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脫離危險已是幾天後。
茉蕁的右手算是廢了。
因為毒性滲人傷口,沿著血液迅速蔓延開來,她現在的右手好似被人生生扯斷一般,連日常起居都無法完全自主,多年武功終究是使不上了。
西陵皇傳口逾,茉荀一案日後再決,先交於西陵長公主照料
長春宮新廂房門外。
老太監高公公跪在一側
西陵莞靜靜的坐在石椅上,低頭不語。
高德試探的打量了幾眼她的位置,而後者卻完全沒有注意到。
她的手心緊緊捏著一張有些折皺的紙條,滲出點點汗漬。
西陵莞轉頭,幹淨清秀的麵孔看不出一點情緒。
她看著跪在地上瞪大雙眼等自己反應的高公公,輕啟朱唇:“你最後不是在騙本宮。”
“奴才哪敢啊,長公主殿下。”高公公稍稍鬆了口氣,“元國那兩位主子明兒一早就要回去了……西陵皇現在正忙著呢。”
“明早?”
她低頭似有似無地瞥了掌心的紙條一眼。
那他是什麼意思?
她仰頭,黑絨般的夜幕中繁星璀璨,散發著各自不同的魅力。
她如微風般細不可聞的輕喃:“為什麼……”
“長公主……”高公公並沒發現,略顯錯愕。
“長公主!醒了!醒了!”
一名醫女手忙腳亂地推開房門,看向西陵莞的眼神中帶上了濃濃的敬意,“按照長公主的方子,毒已經排幹淨了,人也醒過來了。”
西陵莞收回放遠的目光:“那就讓她喝了藥好好休息。”
“長公主殿下。”
醫女道:“那個姑娘說,想見公主一麵。”
房間不大,侍奉的醫女也被西陵莞全部遣了下去。
她的臉比先前又蒼白削弱了許多,狹長秀目半眯,隻露出一點點深得望不見底的瞳仁,全然沒有先前銳利如刀般的神色。
茉蕁擠出一抹虛弱無力的笑容,溫暖如初。
“恨我嗎?”許多未開口,嗓音不免有些生澀,刻意壓低的嗓音像打碎一湖平靜的石子,在西陵莞的心裏泛起一圈有一圈的漣漪。
西陵莞靜靜地與她對視:“或許吧。”
“嗬,你還是一如既往的心軟。”茉蕁斂起洋溢的笑容,“我本以為,可以隨意用毒取命的人不會如此沒用,你竟是例外。”
“因為你是茉蕁。”
西陵莞道,“雖然我現在已經完全認不出你。”
茉蕁別過頭,壓住自己喉間湧出酸澀的哽咽,卻無法抑製凝聚再眼底火辣的霧氣。
那是西陵莞第一次看見她的眼淚。
“容顏伴著歲月變化也沒什麼奇怪的。”她的聲音因為過於壓製哭泣的衝動而有些不經意的顫抖,“在這條路上,我向我自己的目標與姐姐背向而馳,好越來越遠,再也回不來了……”
兩人沉寂了許久。
“如果可以,”西陵莞慢慢開口,“你會和我一起走嗎?”
“走?!”
茉蕁冷冷地笑開,絲毫不掩飾笑聲中漸漸變濃的嘲諷之意,“我親愛的姐姐,經曆這麼多,遇到事你怎麼還是想到逃呢?”
她揚起小巧的下顎,高傲地打量著神色冷淡的西陵莞,不可置信地搖了搖頭:“他怎麼會愛上這樣的人呢?愛得如此撕心裂肺,不管什麼,都可以為了你氣質不顧,而我為了他做了這麼多,連個名分都要費盡心思用盡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