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佛堂春色(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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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淩國新帝的大婚便設在登基大典之後。冊封皇後——賀成君,其父正是位列三公之首的賀鴻章。

皇後乘坐的鳳輿,金頂金鳳,著以威嚴氣派的明黃色,自皇城正南門,沿未央宮的中軸線入主中宮。這是唯有皇後才能享有的殊榮。賀成君手執當今太後親賜的玉如意,紅蓋頭下嘴角輕揚:你看,我贏了。

皇後在甘泉宮前下轎,執事的命婦接過皇後手中的如意,遞上寶瓶,皇後懷抱寶瓶前往宮內。身後響起命婦們傳唱歌聲:“寶瓶本是聖人留,軒轅黃帝起根由。今日落在新人手,富貴榮華萬萬秋。”

皇後由一命婦挽著,和著末了那句“富貴榮華萬萬秋”,踩著篤定的腳步,入了宮門。

紅鸞帳下,她端坐著,蔥白雙手在膝上交疊。直至紅蓋頭下的視線裏出現了一抹明黃的衣角,她不由屏住了呼吸。

蓋頭如期待一般被掀開,入眼便是皇帝俊朗的容顏。他是整個東淩所有韶齡女子的夢想,也是她整個青澀年華的綺麗夙願,如今,他是她的夫君——思及此,賀成君的心中便心潮澎湃。

她盈盈拜倒在帝王腳下,皇帝卻沒有同料想一般,在她將跪未跪之時將她攙扶,免其跪拜之禮。賀成君頓覺忐忑,婉轉成調:“臣妾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後平身。”那聲音如同穿透心房的利刃一般涼薄淡漠——一如既往。

賀成君起身,迎上皇帝犀利眸光,小心翼翼,等待著,即將到來的。她已準備好將自己徹底奉獻,準備了這麼多年。

“吱呀”一聲,房門被打開,進來一內侍。賀成君皺眉循聲望去。帝後的洞房原本是何等莊隆肅穆之所在,豈容閑雜人等滋擾!瞥眼卻見宇文連城麵上並未有苛責之意。

那內侍行禮後附在宇文連城耳側說了些什麼,賀成君有心細辨,卻有礙於如今“母儀天下”的尊貴。

她隻見皇帝麵上的涼薄被陰霾代替,一雙鳳眸之中滿是噴薄而出的焰火,他的拳頭在龍袍的袖口下被攥的發出了咯咯聲響。

未等內侍語罷,宇文連城已然一腳將其踹倒。賀成君雖隔著距離,也被宇文連城的戾氣所震懾。她退後了幾步,惶恐不安地望向皇帝。受驚的凝望著宇文連城:“皇上?”

皇帝臉上是她不曾見過地憤怒張狂。繼而,她聽得宇文連城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擺駕——承恩寺!”

隨即皇帝撇下嬌豔的新娘,頭也不回,大步流星離去。

承恩寺?那不是她——為先帝守喪的地方嗎?

梁上燕,輕呢喃,喜房之中徒留賀成君,不禁娑娑兩行清淚:我沒輸,我怎會輸?賀成君摩挲著喜袍之上的百鳥朝鳳圖,針針考究的紋路,倔強拭淚:至少,這皇後的殊榮,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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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恩寺,位於未央宮西北角,是皇家的禦用寺院,也是,前朝長樂公主即東淩國如今的太後替東淩國已故皇帝宇文忌守喪祈福之所在。

入夜的佛堂顯得愈發靜謐。唯有堂前一抹清麗消瘦的身影,手執佛經,念念有詞的聲音。

“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