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楚。
冰冷的風雪呼嘯刮過,冰冷刺骨如同利刃。滿天的冰雪飛舞,如同飛鳥飛過抖落漫天的羽毛。天牢大門前,站立著身穿鎧甲滿臉肅穆的羽林軍。偶爾有提著燈籠的宮女經過,都低下頭快速離開,不敢向天牢處投去一絲目光。因為這裏,關著十惡不赦的罪人。
天牢內部,一個孤立黑暗的牢房中,一個渾身是傷的纖細身影躺在冰冷的石地素色的衣裙上滿是血跡斑斑。
周圍的獄卒的目光時不時的投了過來,帶著嘲諷不屑與惡意。對這個曾經身份尊貴高高在上的女人流露出厭惡的神情。在怎麼尊貴又怎樣,如今還不是落得個階下囚的下場。
樂長煙嘴角的笑是那麼蒼涼悲傷,幾天前她還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側妃,現在卻是成了卑賤犯人。她艱難的轉了下頭,蒼白的容顏那般的美麗。她艱難的移動著手,身上傳來的鑽心般的疼痛讓她冷汗直冒。她撫摸著手臂上的傷痕,火辣辣的疼痛傳來。樂長煙卻沒有放下手,一雙眸子空洞冰冷毫無生氣。
她艱難的爬行到鐵門處,看著空曠壓抑的天牢,那黑暗幽長的走道裏仿佛有一道沉長的光。那般刺眼,那般冰冷。逆光處,好像站著一人,一襲紫衣絕代風華。
“紹……紹閑……”樂長煙輕輕的呢喃,伸出血跡斑斑的手想要抓住那人。可是是那人的身影緩緩消逝了,仿佛一縷青煙。樂長煙無聲哭泣,眼裏的晶瑩模糊了視線,身上的傳來的痛楚她已經麻木了。她的淚隻是為了他——聞人紹閑。她最愛的人,這世上唯一一個不嫌棄她庶女身份的人。這世上唯一一個對她好的男人。
她生於大楚第一將門世家樂家,可惜卻不是嫡出,而是個卑微的庶女。她本生母早逝,身份低賤,又不討喜。在加上她性子清冷孤傲,常醉心詩書子經,不屑與人爭鬥,自詡高潔出淤泥而不染。其他兄弟姐妹皆憎惡她受父寵,丫鬟奴仆都欺她性子好。在樂府可以說是過的如履薄冰,還好主母仁厚嫡姐善良,暗中幫她助她,否則她是無論如何都活不過今天。那時的她對大夫人與嫡姐是心存了感激的。
而後來,在榮安長公主的宴會上,她遇上了那人,聞人紹閑,大楚的四皇子。從那時開始,她就愛上了他,為他不惜放棄一切,甚至為了他與父決裂,不惜冒著生命危險去幫他除掉阻擋他的敵人。不惜放棄嫁於豪門坐正妻的機會嫁入太子府為妾,幫他收集情報助他奪得皇位,隻因他曾經許下的一個可笑的承諾。
可是,當他真正的坐得皇位時,卻將她棄之若履,擁了她最愛的姐姐入懷,許了她十裏紅妝,三千繁華。而自己卻成了他害了太子的替死鬼,被關入天牢。
樂長煙看著昏暗的牢房,嘴裏的笑嘲諷而又冰冷。外麵傳來了鐵門的打開的“嘎吱”聲,混著鐵鏈碰撞的清脆的聲傳來,細碎的腳步聲響起。獄卒恭敬的跪在地上,看著那人前來,身後跟著無數的宮女內監,手上提著的彩繪宮燈發出耀眼的火光。樂長煙在這獄中呆久了,從未見過如此鮮麗的顏色,不由伸手想要遮住眼睛擋住那一絲刺眼的彩光。隻見那人揮了揮手,聲音如青瓷碰撞的聲音般動聽:“你們且先退下,待本宮喚你們時再前來。”
“是。”那些宮女齊聲道,便退了出去。
待宮女提著彩繪宮燈走後,樂長煙才緩緩抬起頭來,那個緩緩走來的女子,身著一襲紅衣,美麗的裙擺如同紅蓮的花瓣一樣拖曳在地,絕美而又傾城。
“妹妹最近可還好?”女子微微一笑,飽滿的紅唇勾起好看的弧度。鳳釵上的寶石倒映著淡淡的火光。
樂長煙看著麵前的女子,不由有些愣神,這就是她那大楚第一才女第一美人的好姐姐。這麼久未見,她的樣貌仍如往前般絕美如仙,樂長煙冷笑一聲,“你來幹什麼?”盡管她的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但語氣中的恨意卻是掩蓋不住的。樂長煙眼神冰冷的看著麵前的這個美人,因為身上傳來的痛感而微微顫抖。
樂憶仙居高臨下的看著她,緩緩蹲下身子,拍了拍樂長煙的肩,她輕笑一聲:“妹妹不要緊張,姐姐不過想起了從前與妹妹在樂府的事情,感觸良多,想要來看看妹妹罷了。”
“是看我笑話才是。”樂長煙笑了笑,語氣裏含著三分恨意。仿佛又看到太子府抄家那天,一襲明黃龍袍的聞人紹閑與身著鳳冠霞披的樂憶仙站在一起,是那麼的相配,難麼的高貴。而自己不過是個小醜而已。
“嗬嗬。”樂憶仙輕笑一聲,烏黑柔順長發如絲綢般傾瀉下來,高貴如仙的麵容在昏暗的牢牢裏看起來那麼妖媚:“是皇上要見你。”
“聞人紹閑,他到底還想做什麼?”樂長煙仰頭笑道,腦中閃過的畫麵讓樂長煙痛的窒息,眼淚就順著流了下來。
“去了不就知道了嗎?”樂憶仙起身來,微微一揚袖,語氣冰冷。後麵幾個侍衛連忙前來,打開牢門將樂長煙拖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