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起馬車的車簾,我看見了從早晨便消失的柯映夜。他正在睡覺,金葵扇般的眼睫毛微微顫動,呼吸均勻而綿長。
我小心翼翼的在他旁邊坐下,看著他美好的睡顏禁不住連表情也溫柔起來。
馬車緩緩晃動,一隊人起程趕往皇城,我看了看柯映夜因為晃動快要從枕頭上掉下來的腦袋,猶豫一下,還是將腿墊了過去。
如玉的麵龐沒有一絲瑕疵,高挺的鼻梁勝過挺拔的麒麟山,薄唇形狀完美,透出櫻花瓣的紅潤色澤······
“一個男人長那麼好看做什麼······”我咕噥一句,輕輕戳了戳他的臉。
沒反應,眼前玉雕般的家夥依舊安靜的睡著,可臉上的溫柔卻愈發明亮。
“你這樣,亦蕭也這樣,我活了十六年竟被幾個男人給比下去了······”有些心酸的歎一句,我端起小幾上的茶準備潤潤嗓子。
“他比我好看?”膝上那人的眼睛忽然睜開,海藍色眸子死死的盯著我。
“噗——”
驚嚇過度,剛剛倒進嘴裏的茶水盡數被噴在那張完美的臉上。我瞪著眼睛看依舊躺在我膝上一臉茶水的柯映夜,隨手拿過小幾下麵的那塊抹布就要幫他擦。
膝上的腦袋立刻移開,柯映夜掏出手帕擦掉臉上的茶漬,一臉黑線的說:“你是故意的?”
“不是,”我老實把茶杯放回去,“被你嚇得。”
“哼。”柯映夜扔掉手中的手帕,沒有看我,又回到了剛才的問題:“你剛才說那個亦蕭比我還好看?”
“沒,你們差不多。”我回答得很折中。
“差不多?”對麵的人依舊不太滿意,可礙於麵子,沒有再說什麼。
我沒有再理他,收回剛才墊給他的膝蓋坐好,摸摸手、看看指甲,發呆。
“殿下······”紅袖悄悄的把腦袋從車窗伸進來,小心翼翼的把一本書遞給柯映夜說:“這是陳太醫要我給你的。”
柯映夜挑挑眉,接過紅袖遞去的書翻了翻,臉立馬黑得跟鍋底一樣。
“你們這是什麼意思?”冰冷的聲音絲絲參雜著火氣,柯映夜眯眼看著一臉驚恐的紅袖說:“你們當本宮是什麼?”
紅袖手忙腳亂的扶住她歪掉的精致假發,一個閃身就把腦袋縮了回去。
“什麼書?”我詫異的伸手想要把他手裏那本書拿來看看,柯映夜卻一個轉身把書收回了懷裏,悶悶的說:“你還是不看比較好。”
猜到了八成,我嘴角抽了抽,迅速收回自己的手,咳了咳說:“那就算了。”
紅袖······你真是······
死不悔改。
“其實有個問題我一直很好奇。”我斜眼看著柯映夜,“你的人對你怎麼如此沒大沒小,你明明是隴國的三殿下,他們不是應該謹小慎微才對嗎?”
“或許是我這人太過隨和?”柯映夜笑笑,無可奈何的說:“我雖是三殿下,可是卻很少待在宮裏,自小便離宮跟著大理寺圓德大師學習禪理,所以沒什麼皇子的架子。這些人也都是自我兒時起便跟在身邊的,說是手下不如說更像是損友,也虧得他們,我沒能得道成佛,還能在這紅塵世界廝混半生。不然······”他垂下眼瞼,“又怎能遇見你?”
翻個白眼,我扭頭沒理他,臉卻不禁微微發燙。
馬車已經到了常州邊境,估計未時便可進入皇城境內。人馬沒有休整,準備直接一路不停的趕往皇宮。
我自然是不想進皇宮的,但現在我無依無靠,玉琴穀不可以回,亦蕭那裏也斷不可以去,子逸又被柯映夜支走,我現在隻能跟著這些人混了。不過聽說皇宮守備森嚴,帶人進去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所以估計我八成還是要被安排在宮外的。想到這裏我不禁鬆了一口氣,直覺原來守衛森嚴是那麼好的一件事情。
現在已是巳時,馬上便是一天之中最難熬的午時,我要怎樣才不會被柯映夜發現?我有些焦急的咂咂嘴,手也在臉上撓來撓去,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怎麼了?”注意到我的異樣,柯映夜放下手裏的那本《子午記》,擔心地問:“怎麼,又不舒服了?”
我毫不在意的擺擺手,一臉雲淡風輕舒服的不得了的表情說:“沒有,就是臉有點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