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久別重逢(1 / 1)

日子趨於平靜,平淡的日子裏,時間就像是擰不緊的水龍頭,看似“滴答”落得緩慢,卻在不經意間悄悄把時間給帶走了。

在這一年多的時間裏,沒有田宇桀和田駿桀的消息,倒是陳誠,偶爾還會來看我,說說酒吧的事、聊聊感情的事。我問他:“你也老大不小了,為什麼不找個女朋友安定下來?打算打一輩子光棍嗎?”他停下手中搖晃著的酒杯,伸手摸了摸我的後腦啥。他的眼神,我總看不透。就像是海裏隻有52赫茲的鯨魚,寵辱不驚、孤獨寂寞。可是他卻說:“我在等一個人。”

“等一個人?”我突然又想起上海買房的那個男人,不知道他等的那個人,回來沒有。“從來沒聽你提起過啊?”我很好奇,是怎麼樣的女人,能讓陳誠這麼優秀的男人一言不發地等待那麼久。

他笑了笑,有些無奈,有些蒼白。“那個傻女人,心裏放著別的男人。那兩個傻子,明明愛對方愛得要死,卻偏偏喜歡互相折磨不在一起。我等她哪天累了,就把她搶過來,占為己有。”

一陣沉默,他目光如炬看著我,而我,不自覺又摸起了指甲。“那,要是他們在一起了呢?你怎麼辦?”我突然有些愧疚,也很心疼眼前這個大叔。命運之手本就已經令他千瘡百孔,我卻給不了他想要的。

他又笑了笑,放下酒杯從高腳凳上跳下來,一手阻止了我的小動作,另一隻手摸著我的後腦勺硬是把我腦袋貼在了他胸口,“要是他們在一起了,我就祝福他們。”這句話的分量舉足輕重,可最終,還是淹沒在了激光燈下,連同他的愛情。

刹那間一陣酸楚湧上心頭,我想他心裏一定很不好受吧!可是我無能為力。在陌生的城市彼此取暖,是我唯一能給他的報答。

那晚我們喝了很多酒,直到淩晨散場,我們互相攙扶著走在隆冬的街頭,大哭、大笑。他罵我“蠢女人”,我喊他“傻男人”。小鎮淩晨的街頭沒什麼人,隻有幾個環衛工人,看猴似的看著我們。

走到半路,遠處有個男人向我們走來。他步子沉穩,遠遠地,向我們走來。不知為什麼,潛意識驅使我抬頭看向他。而在薄霧朦朧中,我終於看清了那張久違了的臉龐。是他!那一刻,混沌的腦袋立刻就被寒風吹醒了。

陳誠收回了放在我腰間的手臂,再次摸了摸我的頭,走到田駿桀麵前,步伐穩健,好像喝下去的酒都變成了水。我停留在原地,全世界就好像隻剩下了我心髒跳動的聲音,隻見陳誠與田駿桀嘴唇在動卻聽不清他們到底在說些什麼。陳誠回過頭來看我,又向我跑過來,雙手捧住我的臉,狠狠地親了我的額頭,說:“傻丫頭,你一定要幸福!”他的眼裏噙著淚,我不知該怎麼安慰他,他卻反過來安慰我:“我回去了,以後他要是再欺負你,一定要告訴我!我一定把你搶回去再也不還了!”他強顏歡笑,故作輕鬆,然後,回到了孤獨的深海裏。

田駿桀一步一步向我靠近,他說:“好久不見,你還好嗎?”眼裏的思念仿佛洪水一般要傾瀉而下。

我婆娑著雙眼,告訴他:“還好,就是一直在等一個人,等了好久,也不見他來。我還以為,他不來了呢!”

他一把將我抱入懷中,緊緊地,好像恨不能融入彼此的身體一般。他說:“那就不要等了,讓我來代替他,好不好?”我用盡全力點頭:“好!”

他抱我更緊。

後來他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個鑰匙交到我手上:“所幸,它沒有等太久。”鑰匙大多相同,隻是上麵的鑰匙扣,我一眼就認了出來。是我當年買房的時候買的,跟了我近十年。去年賣房的時候連同鑰匙一起給了那個男人。

“是我買了你的房,房子還在你的名下,你隨時都可以回去住。”

“可是那個男人明明說……”話到一半我才明了。

馬路盡頭的天空露出了魚肚白,夜幕慢慢褪去,小鎮漸漸顯現出本該有的色彩。生命或許有遺憾,而正是因為這些遺憾,幸福才來得彌足珍貴。

那天田駿桀說帶我去個地方——兩個月前鎮上新開的一家兒童福利院。院子裏有大概十幾個小孩圍著一個蹲著的男人,男人在給他們分糖果。分完糖果起身,男人回過頭來,我才發現竟是田宇桀。原來自從一年前分別以後,他們從公司抽身出來,多方奔走辦了這所兒童福利院。

一個擁抱化解了心頭的一切隔閡,他熱淚盈眶,他說我們一家人,終於團聚了。

我永遠記得,那天的天空,藍得發亮,孩子們銀鈴般的笑聲回蕩在身旁,而我們終於穿過重重黑暗,結束了此生的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