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發絲在空中飛舞，飛舞。顧雲卿靜靜地注視著眼前這張恍如隔世的臉，手中緊緊將‘白蒼’進而又握緊了一點。他輕輕咬了咬下唇，瞬間的白後空氣中彌漫開一種淡淡的血腥味。那一雙瞳孔亦是如此將他注視，黑色如沼澤般深不可測，眸子是那樣明晰，卻不帶一絲情感。她是如此寂靜，沉默如潭。
“能放過她麼？”
“……”她依舊靜靜地看著他，沉默不語。良久，緩緩輕啟紅唇，“你若贏了我手中的這把劍，我便放過她。”‘歸燕’出鞘，刹那間他似乎聽到了那聲源自於遠古時期的燕吟，深遠，而淒涼。劍身通體閃著一道黑色的光芒，黑色之中又夾帶了一點銀輝。劍身輕輕顫動，發出嗡鳴。玄光乍起，隻一瞬，劍尖已至眼前。顧雲卿腳尖輕一點地，飛身快速向後退去。劍尖依舊在他眼前，那是‘燕縱’。他知她已手下留情，否則此刻應該已命喪黃泉。顧雲卿突然一個側身，端木悠涼‘燕縱’內勁未散依舊向前刺去，一劍刺入樹中。一震，樹頓時裂開。顧雲卿氣運丹田，‘白蒼’的劍身也發出如‘歸燕’一般的嗡鳴，似乎是在挑釁，挑釁這這把劍，更是挑釁劍的主人。
端木悠涼眼中依舊波瀾不起，隱隱間湧起一種難言的氣。顧雲卿暗暗一驚，將劍架在自己身前，氣似長虹貫日向他飛攻來，揚起樹林中無數落葉，隻聽風中顫抖的樹葉發出垂死的哀鳴。‘燕氣流’，他已不知能否躲過。突然劍走偏鋒，將他半寸頭發削去，端木悠涼穩穩落在他的身旁，冷眼：“我說過，你欠我的，遲早要還。現在，比賽正式開始。”
半寸青絲在風中錯舞，在他無神的眼前緩緩飄落，他伸手去抓，不知何處又刮來一陣風，將青絲吹離。他驀然回首對上那一雙冷到零下的瞳孔，眸子中終於透出一絲感情，那是……難過？
銀光乍現，‘白蒼’飛速向端木悠涼攻去。黑影虛晃一下，閃至他的身後，一腳向他琵琶骨處踹去。顧雲卿受力被擊出好遠摔到地上，一絲鮮紅色血液緩緩從他嘴角流出，滑下。他漠然伸手將嘴角血跡逝去，眼中，多了一絲憤怒：“除了偷襲，你還會些什麼！？”
“這也算偷襲麼，比之與你，大有所不及。”她提劍緩步向他走去，嘴角輕輕上揚，勾起一絲冷冷的笑意，頗為嘲諷地看著他。冷不丁遇到一把劍從地上穿過落葉向自己刺來，端木悠涼腳尖點地，運功向上起跳，一躍離地足有三丈多高。顧雲卿翻身立起，緊握‘白蒼’，提氣向端木悠涼急攻而去，劍鋒淩厲，劍氣霸道，劍尖所掠過之處，紛紛落葉觸及皆碎成兩葉落地。端木悠涼此時已落在半空之中，空中即為人功力所最弱之時。‘白蒼’落在端木悠涼喉嚨約三尺有餘之處的地方，劍氣已直逼她的氣管。隻要顧雲卿此時稍稍向前動一步，端木悠涼便會命喪黃泉。
“你輸了。”他眸子中恢複沉寂，又是那樣的神色，不憂，不怒，不喜，看不見任何表情。端木悠涼輕輕冷笑，淡定地直逼他瞳孔深處的內心。血腥在空中彌漫，‘歸燕’從顧雲卿右臂飛過，端木悠涼急急向後退去，與此同時左偏並淩空而起將劍接住，落地時，劍已架在顧雲卿的肩上。她微微施了一點力，顧雲卿白皙的脖子上立刻出現了一道血痕，殷紅的血液緩緩從傷口中滲出，觸目驚心。
“你輸了。”她冷冷道，眸子中一邊死寂，不帶一絲一毫的生氣和感情，“燕回旋。武之神境，人劍合一。”
“寧死不屈……”他緩緩閉上眼等待死亡的降臨，等到的卻是一聲聲仰天長笑。
“我不會殺你，但是你也不能離開，你必須陪我，等到天明！”
天之將隕，紅塵也醉，夜色沐在一片沉寂之中。萬物無聲，且聽風吟。
“穆然姐，我跑不動了……”淩晗扶著樹幹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穆然攸然停住步
伐回身將她拉住，姣好的麵容也透出一種疲憊。“穆然姐，我……我跑不動了。”
“淩晗，你聽姐姐說，跑不動也得跑……呼呼……雲智子說，他最多能拖住她們一時……”
“一時，他也拖不了了。”樹林的上空回旋著一個蒼老的聲音，淩晗抬頭驚恐地看著那緩緩降下的一道白影，“梓……梓紜？”
“……你，居然還記得我。”白影穩穩落在地上，月下，月光恰好照見她那張布滿皺紋的臉，滄桑不已。“隻是，這個世上，最後一個認識我的人，也要死了。”她側身一轉，手中已多了一把軟劍，劍身流動著如月色般的光輝。她眉頭微微皺起，舉劍向淩晗和穆然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