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四維(1 / 2)

福鬆跪在地上,汗流浹背渾身顫抖,手中的刀幾乎拿不穩,母親的屍體仰臥在他的麵前,腹部被他破開了一個大口子,血汙染透了綢緞衣裳,在身下的地板上蔓延出一道血枝!

血腥氣彌漫了整個房間,還有內髒特有的腥臭氣味,福鬆幾次幹嘔,最終還是控製住了自己。

“怎麼辦?放棄吧,實在難以繼續了,就讓它隨母親去吧!”內心的撕扯讓他整個麵孔扭曲變形!

他掙紮著想站起來,顫抖著沒有成功,爬到桌子邊,扶著桌子向上爬,可手上的血突然打滑,他又重重地摔在地上,刀也甩到兩米開外!

福鬆在地上蜷縮成一團,不停抽搐,張大了嘴想哭,卻沒有淚水,想呼吸,周圍的空氣似乎已經被抽幹,巨大的恐懼扼住了他的喉嚨,他想哀嚎卻無法發聲!

於是就這麼在地上來回打滾了很久,啊啊地喊著,看上去像個撒嬌的孩子:“母親,福鬆做不到啊,實在做不到!”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僵直的肌肉慢慢放鬆了,他才漸漸平靜下來。

轉過頭去看著母親,看了很久,就好像小時候午睡醒來,看著還在熟睡的媽媽。午後的陽光透過窗欞傾瀉進來,照在母親身上,血淋淋的刀口格外猙獰。

母親的壽衣是自己穿上的,衣襟是左祍,這是死者的穿法。臨死之前居然從容到注意了這些細節,那種心境福鬆不敢去揣摩。即便如此,巨大的痛苦依然無差別地如剔骨彎刀般亂戳他的心髒!

閉上眼睛默想了好一會,慢慢調整呼吸,淚水突然溢出,滑落浸入發中。他一骨碌爬了起來,順手拾起地上帶血的刀。

什麼也不再想,將刀口又豁開兩寸,一隻手探進母親冰涼的的腹腔內摸索著,終於找到了胃,然後盡量小心地掏了出來,就著陽光用刀慢慢劃開!

他的手很穩,不再有任何顫抖!

胃裏的殘食撒了出來,有股惡臭,福鬆把手指伸進胃裏掏著,最後幹脆把整個胃拉出來翻檢!

啪地一聲,有東西掉在地上,發出怪異的響聲。

胃裏掉出這麼堅硬的東西,發出這樣的聲音,自然是怪異的。

福鬆趴了下來,看著地上食物殘汁中的掉落物。

那是一塊方形的玉牌,通體血紅,一寸見方,上麵雕了些花紋,因為沾著食物,看不清雕的是什麼。

這麼大一塊牌子,很難想象死者生前是怎麼吞下去的。

福鬆撿起玉牌,抖去髒汙,隻瞄了一眼就揣進懷裏。

他慢慢收攏母親腹部的刀口,然後用事先準備好的針線慢慢縫了起來,手上的血隨著動作在慢慢凝固。

他沒有縫傷口的經驗,油脂讓手指時不時打滑,但還是努力細致地做好,讓整個走線不那麼粗糙。

縫好後沒有馬上起身,他整理好母親的衣服,摸了摸衣服上的刀口,默默地看著她緊閉的雙眼,似乎後悔剛才連著衣服一起割開。

如果不那麼心神大亂,明明是可以做得更好更幹淨,現在衣服不但破了,還染了很多的血。

母親臨死還能從容為自己整理衣衽,要是知道他這麼慌亂從事,地下有知恐怕也會不高興吧,福鬆下意識搖了搖頭。

福鬆想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但是上麵的血跡已經幹涸發硬,整理也是徒勞。

他攤開手掌,迎著陽光看著自己的十指,染透的血已經幹了,手掌裏凝出一些血渣,散發著腥味,陽光有些刺眼,他眯起眼睛輕聲念叨著:“媽媽。”

十七年後,鄭成功病危,臨死之前通宵狂喊著:“媽媽!媽媽!”然後咬掉了自己的十個手指,氣絕身亡,終年三十七歲。

…………

李立岩合上卷宗,一股火氣慢慢升騰上來,他按響桌子上的呼叫鈴對門外的秘書說:“把樓蘭風給我叫進來!”

“好的,李副總。”門外秘書輕柔甜美的聲音提醒了李立岩要控製自己的情緒,他閉上眼睛靠在沙發上長噓了一口氣。

四維集團是一家大型綜合性工貿公司,涉足多個行業,實力極其雄厚,李立岩是這家公司的副總,但並不從事任何經營活動,他分管行動部門。

四維集團成立之始就肩負特殊使命,人員構成是典型的一套班子兩套人馬,頂層管理人員是同一批人,但是下麵的人員卻是兩套,一套負責企業的經營管理,而另一套才是這個集團的核心,奉命負責處理公安部、國安部管轄範圍之外的安全事務,是真正的秘密部門。

在公司內部,有的人喜歡自稱為暗世部,暗世界事務處置部。這當然不是一個官方的名字,官方他們沒有名字,甚至四維集團幾年就收購改組一次,名稱也隨之改變。

他們自負盈虧,不吃財政一粒米,所以根本無法從官方檔案報表裏體現有這樣的部門存在,這個部門本身也是身處暗世界,暗世部實至名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