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茉莉一屁股坐地下又重重歎了聲氣,這關在豬圈都好幾個小時了,她嚐試了各種辦法,愣是沒辦法從這個臭氣熏天的地方逃出去,從那投射在身上的一線月光,她知道自己再沒辦法回到從前,前世被閨蜜推下懸崖,沒想到靈魂重生到一個瘦弱的村姑身上,身無二兩肉,臉頰凹陷,衣服破爛,從衣裳的樣式判斷,應該是來到了幾百年前,更倒黴的是,這個村姑分明是得罪了某人,被人鎖在豬圈裏。
她不再窮折騰了,決定保存體力。為了屏蔽那難聞的豬屎味,她雙手抓住木窗欄,看著那月亮從西邊升起再從東西掉下,當天地完全被黑暗籠罩,在城市長大的她隻覺得毛骨悚然,卷縮到角落裏,抓了把潮得發黴的稻草蓋在身上,在提心吊膽中度過漫漫長夜。
“大姐,大姐,快醒醒”當天剛剛放光,一個小人影站到窗外呼喚。
茉莉揉揉眼睛,循著聲音看向窗外的小黑影,站起身來,隻覺腰酸背痛,手腳僵化,乘著微弱的晨光,她看清楚了來的是一個大概十歲左右的小男孩,穿著破衣爛裳,補丁打著都看不出衣服原來的樣子,她輕輕地問道:“小弟弟,你是誰?是來救我的嗎?”
“大姐,你是不是餓傻了,連親弟都不認識了,我是小黑豆啊”小男孩忽閃著明亮的大眼睛疑惑道。
說漏嘴了,既來之則安之,還得盡快適應這副身體,沒有記憶得有個托辭,她摸了摸後腦勺,那裏有個大包,還有血痂,想必原主就是這樣靈魂飛升的吧,“不是餓傻,昨晚姐想盡了辦法逃脫,不小心從高處摔下來,頭碰到了豬槽的邊沿,摔得頭昏眼花,一時想不起你是誰,快跟姐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小黑豆沒有馬上給姐姐解惑,將手中一個白花花的饅頭伸到姐姐麵前,“這是桃嬸給的,她叫你先吃了,等下大嬸帶人來,好有力氣逃脫”
肚子著實餓了,她接過饅頭狼吞虎咽地啃起來,邊吃邊問:“姐怎麼會被關到這可怕的地方?”
小黑豆臉色憤憤不平起來,“還不是大嬸家的狼崽子阿旺,他罵俺們有娘生沒爹教,還罵俺們爹是陳世美,不回家是攀附有錢人家的女人,姐氣不過,就跟他打起來,用石頭砸破了他的額頭,那壞婆娘一聽到哭聲就發了狠,拽著姐的頭發鎖到了這豬圈,她早就打姐的主意,三番兩次掇著娘將你嫁給鄰村又醜又老的大麻成,她好從中抽取媒人禮,這下被她逮個正著,說要嫁了你換銀子給阿旺請郎中”
“我的身體是爹娘給的,豈由她說了算,這等販賣人口的勾當,官府不管的嗎?”
“娘理虧,拿不出錢請大夫,身體又不好,長年躺床上,幹不過那潑婦,隻得默認,所以沒人出頭去報官府”
“咱爹呢,他怎麼不站出來保護女兒?”
“娘說了,咱爹是蓋世英雄,去很遠很遠的地方打壞人去了,在我還在娘肚子裏的時候,爹就走了,所以咱家才這般讓人欺負”
茉莉撇撇嘴,隻怕這個身體的爹真是陳世美投胎,早在外麵的花花世界娶妻生子,永遠不會回這個山窩窩讓兒女拖累了。
小黑豆沉默了半晌,戀戀不舍地看著從小相依為命的姐姐,“大姐,待會那惡婆娘開了鎖,有多遠你跑多遠,再也不要回這柳家灣,聽隔壁村的水生哥說,有人在杭州見過爹,你可以去那裏碰碰運氣”
看著黝黑瘦弱的弟弟,她沒來由地湧起一股子保護這一家子的豪情,想她二十一世紀的人類,論智商論氣場都是一流,就不信搞不定這鄉野村婦。“姐要是走了,你跟娘怎麼辦?容姐想辦法怎麼整治那惡婆娘,你放心,這事咱們占理,群眾的眼睛是雪亮雪亮的,隻要你說得在情在理,保證讓那貪得無厭的嬸娘無話可說”
小黑豆欣喜道:“姐,你跌了一跤,倒也不是壞事,二愣子的毛病治好了”
她眉頭輕挑,“怎麼?姐以前很是一根筋?”
他嚴重點頭,“嗯哪,地地道道的笨丫頭,說不過人家就跟別人幹架,不知道連累娘跟人家磕了多少頭。”他仰起小臉發感慨,“俺就不明白了,同一個爹生的,為啥弟弟我這麼機靈可愛,就有這麼一個呆頭鵝的親姐呢?”
“哪有這樣損親姐姐的”她彎起手指賞給弟弟一個爆栗子,“真真王婆賣瓜自賣自誇”
“這粗野的個性倒是一點沒變,嘻嘻!”弟弟繼續調侃著姐姐。
這般困苦的生活,他倒是挺樂觀的。茉莉身體仿佛注入一股新生的力量,心中的陰霾與沮喪一掃而光,看著天邊的紅暈,一個應對的思路在腦中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