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晌,他才走到床邊,重重的躺下去,手臂張開擺成一個大字型,眼睛安靜的看著天花板。聽見她問,為什麼突然來中國的時候,他原本想說,因為想見你,那樣在心裏千回百轉的話,到最後竟是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莫萱在門外站了些許時間,這才邁開步子向寂言的房間走去。站在門邊,輕輕敲了兩下門,寂言的聲音便響了起來,“進來。”
推開門,便看見寂言站在床邊吸煙,屋子裏有淡淡的煙草氣味,莫萱皺了皺眉,“抽煙對身體不好。少抽點吧。”一邊說著一邊拿去他手裏的香煙,放進煙灰缸裏。
見是她,寂言倒也不說什麼,眼睛安靜的看著窗外的夜色。
“寂言,”莫萱的聲音忽而在耳邊低低的響起來,不急不緩,不高不低的聲音,“為什麼讓黎傲住下?”
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腦袋,寂言轉過臉來,眼裏滿是溫柔,“他是客人,都說了投奔你來的,就該讓他住下啊。”溫柔的,哄孩子一般的語氣。
莫萱皺了皺眉,倔強的偏過臉去,“是。你說的對。”語氣卻是不情願的,活該我還為你想。“那我出去了。”
正要邁開步子,寂言已經伸出一隻手攬住她的肩,不輕不重的力道,“莫萱,不要讓自己活的太累。”溫和的聲音,安慰似的語氣。
莫萱微微愣住,隨即揚起唇,莞爾一笑,“我知道的。”知道,卻是做不到。這就是悲哀。“那我先出去了。你早點睡。”
“好。”寂言點了點頭,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發,“你也早點睡。”
莫萱笑,“我知道啦。”一邊轉身走了出去,卻是在走出房間的時候,堆砌在臉上的笑容統統消失不見。寂言,我隻是想多哭一點,多笑一點,多活出自己一點。
這一天,依舊是一夜無眠。莫萱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始終睡不著,隻覺得冷,於是隻得起身坐起來,壁燈柔和的光暈下,是莫萱淚流滿麵的臉。
她伸出手抹去眼角的淚,將臉埋在膝蓋上,肩膀無聲的顫抖著。那樣瘦小的身體,看上去叫人有想攬進懷裏的衝動。
過了許久,她方才抬起頭,從一邊的抽屜裏拿出一本相冊來,她側身躺下,用右手支撐著自己。左手翻著相冊,是以前讀書時學攝影的那段時間照的。裏麵的每一張,都是顧昔城。側麵的,背麵的,卻獨獨沒有正麵的近身照。都是偷拍的。
畫麵上,昔城似乎永遠是安靜的,溫和的,卻也同樣是疏離的。那樣絕美的側臉,在不經意間,總會流露出深重的悲傷。那般揮之不去的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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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下午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