紛紛大雪親吻著玻璃,融化成一滴滴眼淚後緩緩從透明的臉上滑落.
這一夜,在嬰兒的啼哭和父親的歡笑聲中,我,誕生了。“你是上天給我們的
禮物。”父親吻著我的臉頰。“就叫你雪嬰。”母親溫柔的望著父親,點了點
頭。“小雪嬰,我的小公主。你的名字是我取的,大了之後要疼你爸。”父親
抱著我轉圈圈。這對三十多歲的夫妻,終於盼來了他們愛的結晶。
沒有苗條的身材,也沒有迷人的臉龐,甚至有些胖,有些矮,還有…
每天在超短裙和煙熏妝包圍下生活的我。因為有父母的愛,才會如此幸福。
把生活當做戲的人,會逐漸沉淪;把戲當成生活的人,容易抑鬱成疾.我知道自己不是導演,無法在生活與戲中找到自己的角色,所以我隻希望自己的人生平平凡凡.渺小的我,在無人的角落慢慢充實頭腦,在書的海洋自由翱翔,在音樂的土地歡快奔跑.美麗代表什麼?我常常問自己,代表我所擁有不了的。歎了口氣。不過還好,我有愛我的父母,還有屬於自己的舞台。
在喧鬧與絢麗退場的寂靜中,我偷偷來到音樂廳。燈光下,站在閃著晶黑的鋼琴旁,我深吸一口氣。按下手指,輕輕敲打生命靈動的黑白鍵。月
光曲,月光曲。琴聲在大廳中流動。這世界的浮躁和喧嘩離我而去。和著
琴聲,哼著旋律。我不再平凡,我在日月星輝,在宇宙中獨奏月光曲.所有
人在靜靜傾聽。
“今天唱什麼?”看到門旁倚靠的那抹黑,我問道。他靠在門邊,優雅地燃起一支煙,吐著圈圈煙霧。“十年”他輕輕說。停下最後一個音符,我皺了眉,為什麼會是《十年》?一首如此離愁的歌.“好!”我開始了前奏。他滅了煙頭,向我走來.還在那個位置,他停了下來.是啊,我們是陌生人,隻不過在一個偶然的時間,一起走進這大廳,應該在某個位置保持距離.磁性的聲音在
大廳回蕩,鋼琴聲在點綴他的歌喉,我們沉浸其中.我是個不會抬頭看男生的人,或許想像的會更美.他的樣子在腦中是那樣模糊,我勾勒不出他的輪廓.
`但他身上散發出的那股若有若無的清香,那種香味,恐怕我一輩子也無法忘
懷。
“我要走了。”他輕聲說道。“去法國。”他繼續說著。我的心莫明抽動
了一下。這個舞台也驟然暗淡。“這個送給你,謝謝你陪我."他走過來,手
中拿著一個小盒,他的手在半空中停留.而我卻沒有抬起頭接那份禮物.其實,
不是我在陪你,而是你在陪我這個孤獨的靈魂.我撫摸臉上的印記,那個鮮紅
如火的印記,那個父親口中天使親吻我的唇痕.是它,讓我的人生飽受嘲諷,讓
我不知友誼為何物,愛情離我有多遠.父母眼中樂觀的我,卻是不堪一擊的泥人.他看著我,輕輕放下小盒.我聽見沉重的步伐離我越來越遠.眼淚衝垮了強
加的堤壩,我再也控製不住,伏在鋼琴上哭了.真的是在離開的時候一邊回憶,
一邊淚流.能陪我的人走了,那清香也散了。
眼淚灑在盒上,我打開了盒子.純白的銀色閃著柔和的光芒,那是一條手
鏈,有著雪花的雕紋.撫著它,讓它靠近我的臉,那樣冰冷地刺痛我的心.
爸爸,媽媽,還有你,可知道,當我拿到化驗單,看到上麵的字時.世界轟然倒塌.我已經沒有多少日子可活了!我不相信,我才二十出頭,我的大學還沒結束,也沒有賺到屬於自己的一分錢去孝敬你們.頭發一根根可憐落下,
但我得咬緊牙關,忍住腦部噬人的痛,還要微笑下去.因為我是被天使親吻
過的孩子,一定要堅強.我瞞著所有人,當別人看到我日漸消瘦的身軀時,還開玩笑地以為我在減肥。
在父母的不解之下我執意要去留學.“去哪裏?”爸爸吸著煙問.“法
國.”因為有盧浮宮,有玻璃金字塔.苦笑一聲.就讓我在生命消逝的途中
去看看透明的金字塔.承載靈魂的象征,在貝聿銘的設計下卻有愛的透明。
玻璃金字塔將盧浮宮推進下一個千年,而我也希望它讓我永生。懷著和
法老同樣荒謬的期盼,我真的開始崩潰,不敢麵對死亡,隻想逃離。
那天,我要和他道別,但意外的是,他也要和我道別,而去的地方,同樣是
是法國.
戴上雪花手鏈.不知道我們能否再次相遇.
在法航國際機場,形形色色的外國人從我身邊經過.深吸一口氣,玻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