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是一盞茶的時間,劉蓉就失去了養育了她整整八年的父母,熟悉的麵孔好像被打碎的泥人,已然破碎不堪。紅色的鮮血在空中化成一道美麗的弧度。濃鬱的味道從空氣中慢慢的鑽到她的鼻子裏麵,腦袋裏麵像是被這血腥的絲線攪成一團漿糊,直到那個坐在馬上身著錦衣華服的中年男人牽起她的手,溫柔的笑著對她說:“我們回家。”
“不!不!”陶亦蓉驚醒,額頭上毛了許多虛汗,想必是做了噩夢。醒來已經是半夜,重複了六年的噩夢,陶亦然抹了抹額頭上的汗,下床走到桌邊給自己倒了杯茶。門外的人兒許是聽到了聲音,敲了敲門細聲道:“小姐,是又做噩夢了嗎,奴婢已經吩咐廚房給您熬了安神藥,要端進來嗎?”陶亦蓉想起黑糊糊的湯藥不禁蹙眉:“安神湯就算了吧,進來把燈點上。”
“是”不久一個綠裙丫鬟拿著一盞蠟燭走了進來,熟練的把房間裏的所有蠟燭點亮,不過一會,屋子裏燈火通明如同白晝一般,綠衣丫鬟吹滅自己手中的蠟燭,向陶亦然微微行禮:“小姐,可還有其他吩咐?”陶亦蓉揮了揮手,徑自走到書桌前。綠衣丫鬟緩緩退出了房間關上了門。
正值盛夏,院子裏的桃樹已經枝繁葉茂,蟬鳴有些震耳,陶亦然鋪好畫紙,準備好筆墨作畫。自從八歲被父親接回將軍府已經有六年的時光了,陶亦蓉日日被這些琴棋書畫所束縛,父親、父親、父親!“你叫陶亦蓉,是我陶忠義的女兒,是大家閨秀,你的一舉一動都是代表著將軍府,學不好琴棋書畫你一輩子都別想走出將軍府的大門!”
畫中的紅梅在寒風中桀驁不馴的綻放,陶亦然穿著中衣,臉上的沒有任何表情,眼中的情緒化成濃鬱的黑色。
“女兒給父親、母親請安。”陶亦蓉俯身行禮,烏黑的長發淡紫色的紗裙一切顯得是那麼的恬靜文雅,陶忠義滿意的點點頭目露些許讚賞。“蓉兒真是越發的標致了,想當年剛回將軍府的時候還是個黑魆魆的山野丫頭,現在怎麼看都是一個大家閨秀。”將軍府的主母笑盈盈的誇讚道,陶忠義也是欣慰的點了點頭:“是啊,如今我的女兒長大了也該是看看她娘親的時候了。”說罷就起身“凝兒,和我一起去看看二夫人。”主母點了點頭,一切都是那麼的和睦融融一副夫妻恩愛和睦的樣子,陶亦蓉的雙手不禁有些顫抖,真想撕爛這虛偽的麵孔。臉上卻還是沒有任何表情,默默的跟在陶忠義的身後,穿過層層的院落,來到了將軍府的西南一角,陶亦蓉在將軍府六年,自以為已經摸熟了將軍府但是還是沒有想到在這西南一角好像突然出現這麼一片破敗不堪的院子,好似荒廢了許久,破破爛爛,這讓陶亦蓉想起了續榕山上的日子。
陶忠義停在雲閑居的門口,門已經破爛不堪,隻有那牌匾還在提醒著人們這原來是一坐豪華的院落。陶亦蓉看向父親,陶忠義的眼神裏似乎有什麼在翻湧,最後化成一絲冰涼,陶忠義轉過身對陶亦蓉說:“你母親自從你丟了以後再也沒有出來,我也在沒有進去過,沒想到現在已經不複從前,凝兒你和她進去吧,我在這裏等你們。”主母一副心裏有數的樣子,陶亦蓉心裏冷笑。
院子裏麵還算是幹淨,隻不過原來種上花草的地方已經長滿了雜草,隻有這一條小路通往屋子,屋子裏這就是她的娘親,這個躺在床上怒視她的瘋女人。主母拉著陶亦蓉的手湊到床邊,溫聲細語:“雲可染,你的女兒來看你了。”床上的女人穿著灰色的麻布裙,上麵還有不同顏色的補丁,這破舊程度可以和她來將軍府之前的日子比較了。雲可染一直怒視著陶亦蓉,嘴裏發出磨牙的吱嘎吱嘎的聲音,陶亦然沒有說什麼隻是施施然行了禮叫了聲娘親,陪在她娘親身邊的還有一個啞巴老嬤嬤,年紀看起來很大。“雲可染,怎麼了,你不認識你的寶貝女兒了嗎,她叫陶亦蓉,你們母子14年不見,你就這麼一直瞪著她?”東芙凝看著雲可染滑稽的樣子掩麵輕笑,眼裏帶著一些輕蔑“也是,一個瘋婆子怎麼做別人的娘親。”
陶亦然聽著這些冷言冷語,沒有一絲情緒變化,好似一個旁觀者。雲可染想坐起來,起來一半就又躺回了床上,心中的憤恨無法表達,吱吱呀呀的發出聲響。瞪著這床邊的兩人,爆發心裏的淒苦與這些年來的憤恨,恨不得將麵前的這些個妖媚女人千刀萬剮!陶亦蓉看著娘親痛苦的吱呀吱呀,痛苦的流著眼淚,有些不忍,坐在床邊握她的手,雲可染憤怒的視線轉移到他麵前這個容貌不算出色的女人身上。
陶亦然感受到她娘親的視線,並沒有感到任何不適,站在一旁的東芙凝看著此情此景,倒是有些好笑,沒有說話,走了出去。
屋子裏變得有些安靜,床上的瘋女人靜靜的怒視,陶亦蓉也隻是靜靜的握住她的手。
沉默了一會,陶亦蓉開口“娘親。你沒有話要對我說嗎?”床上的女人眼中慢慢平靜下來,看著她有些輕蔑的開口笑道“這幾年的付出也是值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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