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水千山已尋遍,不見芳蹤幽魂逝,驟然夢醒又十年
龍騰國:太師府、徹寒居
獨立於主屋之西,小小的院落中遍植白梅和白曇花及其它白色的花卉,顯得有些滄桑和寂寥。
兩尺見寬的棱窗前,倚牆立著一個著一身淺藍色裙衫的少女,平凡的姿色,無法讓人驚豔,但就是如此普通的一個女子,卻是先皇禦封的“璣玉才女”,也是程太師獨女的伴讀。
然而,“璣玉才女”——淩寒貞,在宮中卻是個舉足輕重的人物。隻因,龍騰國前任國君——龍振駕崩前,得在他塌前,見他最後一麵的人,隻有程太師和年僅七歲的她。
在淩寒貞的認知之中,世上最善良且最寬容的女子,就是先皇後——袁雨凝,她明知先皇最愛之人不是自己,而是亡國長公主任萱,仍然心甘情願地保護其在後宮之中的安危。隻是如此溫婉的女子卻因病早逝,在任萱難產死後的第二年,便也撒手西寰。
而先皇龍振因痛失所愛,自任萱死後,身體便一年不如一年。十五年前先皇薨,舉國哀悼。龍振死前,特將程遠和淩寒貞招到寢宮,下了密旨。
“程愛卿,朕一生從來…沒求過任何人,朕今天求你,求你將雪顏帶回府中,當作…親生女兒一般撫養。朕知你昨日才痛失愛女,但是朕…無法可想了。朕一死,雪顏獨自留在宮中無人照料,要她如何活得下去…咳咳”
“皇上您千萬別這麼說,隻要是您的吩咐,老臣就是千刀萬剮,也不會怠慢,臣以性命擔保,臣一日不死,必保公主周全。”程遠哀痛地允諾。
“寒貞,朕知你雖年幼,卻…靈台清明。你和你娘都是奇女子,當年…若不是你母親,舍命相救,萱兒又如何能平安抵達宮中。朕原本不因再苛求你,可是,你和雪顏都是最後的萱雪國人了,萱…萱雪國的秘密…你當明了。若是…雪顏的身份,被人懷疑,朕請…你保護她。”
望著曾經匹敵天下、傲視群雄的君王,如今卻如尋常人般垂垂老矣,眉宇間的憂心,如何不讓人惻隱:“皇上,寒貞受母遺命所托,本當保護公主。還請皇上放心。”年近七歲的她,卻有超乎年齡的冷靜和沉著。
“那朕就放心了!”……
輕撥了下桌上置著的箏,淩寒貞唇邊浮現了一抹笑容,淡漠卻苦澀。現在回想起來,當年的她,怎能如此無畏而毫不遲疑的擔下這個重任呢?為了這樣的一個承諾,她失去了自由和自我,被陷在宮闈的旋渦之中。即使如此,她仍是別無選擇,為了信守承諾,為了保護萱雪國最後的秘密不為外人所知,為了見到他——潛龍堡少主——官辰昊。官辰昊是程夫人義姐之子,年少時便已名動江湖,威名遠播。每隔個一兩年,便會奉母命到太師府上住個月餘,伴程雪顏玩耍。而她,早年是因為性格使然,年幼喪母的她,不喜親近人群,因此隻是遠遠地躲在暗處觀瞻。
待得近幾年,淩寒貞卻已明白,他們二人之間早已沒有自己的立足之地,程雪顏傾心於他,而他亦頗寵溺她。反觀自己,她淩寒貞,相貌平平,肩負重任,亡國之秘,先人所托,讓她成為了眾矢之的。即便她對官辰昊同樣心存愛慕之心。她又有什麼資格與美若天仙。身份尊貴的雪顏相比?若她——淩寒貞狠一狠心,背信棄義拋下一切包袱,孑然一身的她,在茫茫人海中,還有機會與官辰昊相見麼?還是死了心,絕了這個奢念,就這樣偶爾的,遠遠的,暗中的看著他,也就夠了,便這樣吧!
更何況,坦白地說,淩寒貞心裏很清楚,在官辰昊的腦海之中,大概連她的容顏都未必記得分明,可這有能怪得了誰呢?誰讓她天生就是這麼副乏善可呈的樣子呢?
五天前,其實官辰昊就已到了,隻是淩寒貞刻意地避著,大約他也根本意識不到府中有她這號人的存在,所以兩人根本沒有打過照麵。淩寒貞還是有理智的,既然明知不可能,就不要讓自己越陷越深,越來越沉淪,不要讓她不可自拔。斷了吧。明知相思苦,何必苦相思,就讓她所有的念頭都斷了吧,她,沒有幸福的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