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如酥,雲城的春季總是帶著幾分濕潤氣息。
慕瀟將要出門探親的父母送上渡船,仔細的叮囑著,“爹爹,大夫說過,你最近忌酒,可千萬要記得了。”
“放心吧,有你娘看著呢!”慕城凜慈愛的揉了揉大女兒的頭,歎了口氣,“倒是慕靈那丫頭,我和你娘都不在家,你要看好她,別再讓她惹是生非了。”
提到小妹,慕瀟笑著對父親點頭道:“小妹隻是年紀還小,有些調皮,過幾年就好了。”
慕城凜端詳著眼前出落的越發閉月羞花的女兒,感慨的歎了一聲,“我家漂亮又懂事的瀟瀟,真是便宜了蘇慕離那臭小子了!”
周圍對蘇慕兩家好事將近早有預料的船客跟著哄笑起來,慕瀟將裝著幹糧的包袱往娘親手裏一塞,“娘親,爹爹還沒喝酒就醉了,快扶他去船艙吧!”
父母坐的渡船走遠後,慕瀟剛要回府,便見到一個黑衣黑褲,氣質肅殺的男子上了另外一艘船,不由好奇的對船主問了一句,“船家,那人是做什麼的,穿的好奇怪。”
“他呀,是個獵妖師。”
獵妖師,除魔衛道,獵妖為生。
凡人總是喜歡將解釋不通的事情推脫到靈異神怪身上去,所謂妖魔,有人說親眼見過,親耳聽過,亦有人說,怪力亂神,無稽之談。
回家的路上,慕瀟看著官差們挨家挨戶查對每個人的生辰記錄,鳳眸中的神色黯了幾分。
“又到祭祀的時候了……”
雲城是這神州大陸上最為繁華的所在,可是,雲城城人卻將這繁花歸功於上天。甚至還有著每過百年,便要選一名陰年陰月陰日陰時出生的女子活祭的習俗,隻為祈求上天保佑雲城。
可在慕瀟眼中,這種殘害生命保佑他人的事情,從開始就像是一個惡劣的笑話。
這世上哪有人是生來就該為其他人去死的?如果這樣,那倒不如從未出生過,讓那些自私自利的人自己去保佑自己吧!
“長姐,你總算回來了!”
在門口等了許久的慕靈一見到慕瀟回來,眼睛裏迸出詭異的亮光,一反常態的跑到慕瀟跟前,很是熱絡的將還在出神的慕瀟拖進府中。
被打斷了思緒的慕瀟有點卡殼的看著慕靈,“慕靈,府裏有什麼事情嗎?”
“是負責祭祀的人來府裏查對每個人的生辰了。”這個時候才意識到自己表現過頭的慕靈神色一肅,“他們說,長姐的生辰似乎有點問題。”
有問題?
慕瀟黛眉微蹙,快步朝著府中正堂而去,到了那裏,兩名負責核對的官差正坐在梨花木椅上喝茶,站在廳中的下人見到她回來,臉色微微一變。
“二位官爺,請問是生辰簿上有什麼紕漏嗎?”慕瀟隱隱覺得這件事沒那麼簡單,壓下心中不安,對那兩位官差開口詢問。
那兩名官差見到慕瀟回來,也都有些尷尬局促,左邊的捅捅右邊的,右邊的又踹踹左邊的,誰都不好先開口說話。
最後還是在慕瀟困惑的目光下,左邊的高個官差不太自然的說道:“慕大小姐,我們查過了生辰簿,您剛好是,陰年陰月陰日陰時出生的。”
連續幾個“陰”字如同驟雨天裏一串炸雷落在慕瀟的身上,那一瞬間仿佛有無數道閃電同時在腦海中出現,整個人都陷入一片空茫的空白之中。
慕瀟深呼吸了幾次,白著臉色對那官差解釋道:“我是陰年陰月出生的沒錯,可是絕不是陰日陰時,兩位官爺再確認一次可好?”
“大小姐,我們已經核對過很多次了。”那兩名官差也是十分無奈,城中人都知道,慕家大小姐與蘇城主的公子青梅竹馬多年,恐怕要不了多久就會結成一家,哪知道會出這種岔子,還落在他們兩個倒黴家夥身上。
在旁邊一直沒出聲的慕靈見局麵僵住,那兩個官差居然有些不敢將慕瀟帶走,心中著急,忍不住開口對慕瀟說道:“長姐,活祭是為了全雲城,你若為一己之私,貪圖求生的話,可是害了整個青城的。”
耳中聽得慕靈那根本是威脅的“警告”,慕瀟眼睛一動,驀地睜大,對著慕靈一字一頓的問道:“慕靈,前天晚上,你去祠堂做什麼?”
慕靈的臉上有一瞬間的慌亂,但很快就被她掩蓋下去,“長姐,我去祠堂還能做什麼,當然是拜祭先祖,求他們保佑爹娘身體安康。”
“不,你是去改了生辰簿的記錄。”慕瀟憶起那晚她遇到慕靈時,慕靈那目光遊移的心虛樣子,越發肯定了起來。
若不是方才慕靈開口說出那樣的話,慕瀟千算萬算,都不會想到害她的人,居然會是慕靈。
“為什麼?”慕瀟指尖顫抖著,氤氳著淚水的鳳眸中滿是難以置信,“我與你是親生姐妹,骨血至親,你為何這般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