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熹朝,慶元八年。
暮色漸沉,朱簾隔斷夜襲晚風,暗香泄露時節消息。溪橋上淡淡煙霧彌漫,映著天邊澄月,春色漸往慕家收。
慕府內外熙攘聲息不斷,令人感覺有些嘈雜的心煩。
“南澤,你們慕家這些年來在延熹朝聲勢顯赫,到底是誰這麼大膽竟敢在婚禮之上行刺?害得咱們慕家三少爺洞房不成,反而空守奄奄一息的新娘子。”
慕南澤麵色鐵青,看著安淵一臉的壞笑,手持銀針在床榻上女子的頭上左右晃悠,看那架勢如若不滿足他的好奇心,那銀針就始終不會紮下去,怒瞪了他一眼後,無奈說道:“是慕漣……”
安淵一怔,竟然是慕家五小姐,情知其中定是藏著許多隱秘,當即也不敢再追問。於是收起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趕緊施針。
“如何了?”
“五小姐下手也忒狠了,這一刀就紮在後頸上,失血又多,救不救得過來我可不敢給你保證?除非……”安淵見這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怎麼肯輕易錯過,他覬覦慕南澤手裏那把破月彎刀已經很久了。
慕南澤解下腰間係著的那把破月彎刀,冷冷得丟到安淵麵前,安淵如獲至寶般得護在懷中,就要起身離去。
“你就這樣走了?她還沒醒呢。”
“她已經醒了……”安淵趁慕南澤回頭察看之時,俯仰大笑著迅疾離開了。
慕南澤臉色很不好看,竟被安淵平白耍了一道,望著他那囂張的背影,真想擲出幾枚暗器來招呼招呼他。
突然,身後傳來“嚶嚀”一聲,慕南澤倏地轉身,見床榻上的女子麵白如紙,巴掌大的小臉上眉尖緊蹙,睜開眼睛後直直看了慕南澤片刻,便差點驚叫出聲,瞧那態勢像是見到了鬼……
雖然那不是個鬼,還是個俊顏清朗的美男,楚晴卻仍然掩飾不住詫異,不肯相信自己是穿越了。
穿越難道不需要講究天時地利人和嗎?怎麼能隨隨便便就穿了呢?楚晴不甘心得朝慕南澤問道:“這裏是不是世博會的中國館?”
慕南澤不動聲色得看著她,一言不發。
楚晴訕訕一笑,正待起身之際,才發覺脖頸間劇痛難忍,差點又昏了過去。慕南澤皺眉,神情不悅得點了她周身三處穴道,才為她止住痛。
而這期間,楚晴也從魚貫而出的丫鬟身上認清了一個事實,她是真的穿越了,楚晴認命得長舒一口氣,頓時強迫自己冷靜了下來。
“我受傷了?我為什麼會受傷?”
慕南澤看了她一眼,似是在說她明知故問,說道:“你安心在南澤小築養傷吧,有我在,慕漣不敢再來傷你了。”
楚晴知道他是能保護自己的人,勉強朝他笑笑,意欲拉攏下關係。誰知這個男人像是沒有看到一般,根本不曾理會她。
楚晴暫時還不知曉自己的處境,於是不停開口來試探慕南澤,而慕南澤卻劍眉深鎖,置若未聞,楚晴隻得悻悻作罷。
不多時,門外有個低眉垂眼的丫鬟走進來,說道:“三少爺,老爺派人來說,大少爺馬上出發去梁州了,要您馬上過去一趟……”
慕南澤起身,望了楚晴一眼,神色有些憂慮不安,又囑咐了那丫鬟幾句才離開,那丫鬟隻顧點頭,根本不敢抬頭朝慕南澤看。
楚晴心下生疑,未等反應回來,便見那丫鬟抬起頭朝她冷笑,又迅速轉身將門打開,有個一臉淚痕頭發晴亂的女子衝了進來,怨毒得瞪著楚晴。
“賤人,我慕漣哪一點比你差,論容貌,論才學,論家世,我哪樣不比你出挑?你楚家更是連給我們慕家做家奴都不配。可是,你生性輕浮,先是引誘瑜親王,設計我在他麵前出了醜,將我慕家攪得天翻地覆不得安寧,非要賴著跟我三哥成親,現在又來逼走我大哥?你說你究竟是長了一副什麼樣的心肝,竟這麼歹毒?”
楚晴大駭,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不過,她也已猜得出來人定是慕漣,自己脖頸上的傷就是拜她所賜。
“拜堂時要不是二哥為你擋了那一劍,你以為你還能活到天亮嗎?賤人,拿命來……”慕漣手持匕首就要朝楚晴刺來。
楚晴側身躲開,強忍著傷口撕裂之痛,一把扣住慕漣的手腕,說道:“雖然我不清楚從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可是我願聞其詳,希望自己可以補救。”
慕漣嘲諷笑道:“木已成舟,你拿什麼補救?你如果識趣,就趕快了斷自己,省得汙了我的手。你就算是僥幸活下去,明白了慕家上下到底有多恨你也是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