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宮女端著水盆,不斷的擰幹毛巾,遞給幾位焦頭爛額的太醫,太醫臉上前所未有的沉重。
屋裏架著一道屏風,夕泱瑟瑟發抖的裹住自己,坐在椅子上。裏屋裏,傳來喬湘兒一陣陣的尖叫。聽太醫說,必須將死胎滑出來,才能保大人安危。都說生孩子,是女人最疼的時候。可是聽喬湘兒的慘叫,夕泱覺得生孩子,不是最苦,因為那個時光,你是幸福的!流產時,孩子離開自己,那才是最疼的時候!
夕泱不時往屏風瞄幾眼,隻可惜透過白紗的屏風,隻能隱約看見宮女和太醫忙碌的身影。夕泱的手緊緊扳著桌子,似乎要將桌子扳下一塊,才能平息心裏的情緒。
小艾不知從哪兒端來一盅薑湯,放在桌上,用勺子輕輕撫了撫湯麵上的生薑,遞給夕泱。
夕泱哪有心情喝,拂了拂手,聲音喑啞道:“不想喝。”一說完,就捂著嘴,咳嗽了幾聲。
小艾搭上夕泱的背,給她順氣。
“殿下,你看你話都說不出來了,還不乖乖喝了這湯。”
這時,綠碧端著一盆血水和幾塊血布,走出來。對夕泱的氣,不打一處來。
“不喝湯,又死不了,哪像娘娘的孩子,還沒出世,就這樣……就這樣……”歸西兩字,綠碧始終說不出口,將盆子和血布往地上一扔,就跑了出去。
夕泱起身,還沒站穩,晃晃地又坐下。撫著頭,暈暈的。
小艾當然知道夕泱想幹什麼,將她按在椅上,惡狠狠道:“給我坐好了,不準亂動,我去撿。”
“恩,那些東西別放在路上,現在太醫們在忙,等會絆著了人。”
小艾賭氣的噘著嘴,太子妃整天欺負殿下,現在呢,殿下竟然一副自己有罪的樣子!殿下又沒欠太子妃,憑什麼這樣!殿下是質子怎麼了,她是自己的主子。
張唯替東赤泠撐著傘,等進了屋,將傘收了。七皇子坐在椅子上,支著頭,瞧屏風。而小艾正拿著布,正在清理地上的血水。
東赤泠一進屋,沒看屏風,倒是看著夕泱。她身上披著一件侍衛服,眼神疲憊。東赤泠眼光似有寒刃,夕泱頭暈,精神不能集中,當東赤泠走到自己跟前,才發現他來了。
夕泱眼神躲閃,而後低下頭。
什麼時候,這個人竟會低頭了!東赤泠似要爆發,周身的溫度急速下降。張唯心驚,擰傘擰得更緊了,傘柄哪經得起一個高手的手勁,都快被他給擰碎了。
小艾也打了個哆嗦,手裏的抹布滑了下去。
東赤泠黑著一張臉,似冰塊,冒著寒氣。
“本太子以為七殿下天不怕,地不怕,這次竟然不敢抬頭正視本太子了?”一手揪住夕泱的衣領,夕泱跟塊棉花似的,被他給揪起來。東赤泠不滿意這個重量,咋那麼輕呐!
夕泱不止頭暈了,連四周的窗戶,房梁,就連屏風也是晃動著的。
“你想怎樣?”聲若蚊蠅。
頭一次看見她不反抗自己,東赤泠無法控製自己的怒氣,抓住她衣領的手一甩,夕泱就重重跌坐在椅子上。
好在夕泱抓住扶手,才沒滑到地上去。
東赤泠背過身去,不想看她這副軟弱樣子,帶著一身寒氣,跨步繞進屏風。
張唯想跟進去,小艾站起來拉住他。張唯這才想起,那裏頭是太子殿下的女人,自己跟進去看見了點什麼,要被挖眼珠子的。太子殿下進去做什麼,他從來沒愛過太子妃,而且流產這等事,男子是不能看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