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論讀書(1 / 2)

洗去了俗塵,往前再走一段小路,見到一塊石碑。原來前邊的小鎮名叫坡霓鎮。隻因雨水甚多,在山坡上時常有彩虹出現因而得名。而他所洗澡的小溪居然是名為彩虹溪的古跡。

到得坡霓鎮,見一家名為“甜品屋”的小店很是不錯。這店雖名為“甜品屋”,但也經營一些米麵生意。周中雲當下便要了碗麵條。一摸口袋,所剩銅板已然不多,不禁為天下最大的難題暗暗發愁:“晚上吃什麼?”

他正喝著麵湯,思考著。卻聽得老板娘關切地問道她的賬房先生:“阿古哥,最近幾個月你都有些心不在焉的,是不是生病了?”若非周中雲先前早聽老板娘的父親說過那隻是賬房先生,此時必然以為那是老板了。

那賬房先生阿古看了看身後的老板娘道:“對不起,東家,我是不是帳又算錯了?”聲音是沙啞的,很可能早年嗓子受過嚴重的創傷,現在實已難辨他最初的本音。

周中雲心中暗笑,喝了口麵湯,他要細細的品一品這個場景。他仔細端詳了那個老板娘,她約莫三十餘歲,容貌秀麗,一雙明眸秀眼深情地凝視著那賬房先生阿古,神色關心之極。而那賬房先生阿古乃是中等身材,一張臉上滿是烈火燙傷的痕跡,根本看不出他的年齡和原先的麵目,隻有一對心靈的窗戶流露出無限的傷感。

那老板娘卻是眯眼安慰他道:“不打緊,不打緊,我讓爹再重算一遍就是。反正也不是什麼大事。”接過算盤,拿過毛筆,正要走入內堂。

這時一個白麵書生上前拱手道:“這賬簿能給我看看嗎?在下許久沒摸算盤了,心中有些癢癢。”

老板娘遞過賬簿,那白麵書生抓過算盤,劈劈啪啪算了起來。口中不住念叨:“四月一,一兩一……”都是些賬目上的數字。過得片刻,他將賬簿遞回給老板娘道:“這本賬總共錯了一十三出,在下都已給你標出,你再算一遍,核對一下是也不是。”

老板娘吃驚的看著那白麵書生,這時從內堂走出一個六旬老翁,正是老板娘的父親。他仔細核對了兩處那書生所算賬目,過了許久,果然分毫不差。那白麵書生品著清茶,吃著茶點,問道:“怎麼樣?在下算的還準嗎?”

那老翁道:“先生算得果然又快又準,幫了我老漢這般大忙。這茶點算老漢請了。”

白麵書生擺手笑道:“在下隻是一時技癢,並不是想混吃喝的。”說完放下幾十文大錢,轉身走出店門。

一個遊方的道士靠在牆角,手中舉著個布幡,上書“算命”二字。見那白麵書生從店中出來,便口中呼道:“占的日月天地命,生死算到神仙家!”

那白麵書生心中甚是高興,便上前去請教道:“道長安好?不知今日能否給在下算上一卦呢?”

那道士上下打量了一番白麵書生,道:“先生額有伏犀骨、耳白過麵、印堂方正實乃是富貴之像。想必如今已經家財萬貫,盡享為人父母之樂了。”

白麵書生先是一楞,後哈哈一笑,道:“你這算的可全然不準了,我如今家底全無,孑然一身。考舉人連考三次九年不中,如今隻盼著來年能中,好得些俸祿,奉養雙親。你這說的可與我全然不沾邊了。看來道長道行未深,還是重回師門,多修幾年再下山來吧!”

道士被他說得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辯解道:“可是……可是這相麵書上就是如此說的,難道……難道書上錯了?”

白麵書生道:“你這算的不準,我是不會給錢的。趕快走吧。”

道士唯唯諾諾,這時卻聽得茶點店中傳來一聲:“且慢!”

白麵書生轉頭瞧去,見一個身著粗布衫的少年從店中走了出來,長相十分清瘦,雙頰腫起(應該是被蜜蜂蟄的),約莫十七歲左右。他將手背在身後,對白麵書生道:“先生此言差矣!道長算的可是絲毫不錯,先生如今本該已經家財萬貫,盡享為人父母之樂了。隻是……隻是……”說了兩個隻是,卻是不再說下去,隻是一個勁兒的歎氣。不用說了,此人正是周中雲。

白麵書生怒道:“莫要平白無事消遣人,小哥難道也懂得相麵之術?再若如此,在下雖是一介書生,也莫要怪我有辱斯文了。”

周中雲笑道:“不敢,不敢。在下是這位不成才道長的師叔,隻因師侄道行未到家,故而出來指點一二。”

那道士奇怪道:“你……你是我師叔?我怎麼……”這時卻見周中雲不住的對他使眼色,便即住口不說,隻是瞧了瞧那白麵書生,又轉頭凝視著周中雲,想看看他到底有什麼可說的。

周中雲繼續對白麵書生道:“不知先生是否還在讀書呢?”

白麵書生氣道:“在下盼著能考個功名回去奉養父母,豈能不讀書?”

周中雲一拍手道:“這就對了。先生可曾聽聞過一句話叫:‘讀書改變命運’?”

白麵書生道:“‘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將相本無種,男兒當自強。’天下讀書人都不是為了改變命運而讀書的嗎?有什麼不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