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村口,道觀的大堂中。
韓時厚連運內氣去衝被馮臼點了的穴道已經七次了。可以馮臼的功力,就算韓時厚不曾受傷也非一時三刻就能衝開。此時重傷之下,那自然更是如負重登山,收效甚微。他心中不氣惱餘時本在與秦不歸相鬥的時候幫不上忙,卻恨餘時本在這關鍵的時候居然因內力不足,連本門手法點的穴道都難以解開,令他不能去支援馮師兄。
韓時厚向來都是嚴於律己,不去律人的。記得小時候,餘時本聽聞他武藝有所小成,故意引他同去搏虎。說好了兩人同進同退。結果餘時本在眼見鬥不過的時候就獨自夾著尾巴逃了。若不是他機靈,上樹爬得快,早已小命不保。雖然如此,那猛虎仍是在韓時厚的後背留下了一個四趾抓痕,現如今每逢刮風下雨,還時不時隱隱作痛。那事過後,當師父問起來時,他隻道是自己貪玩,對於餘時本卻是半句也不言及,心中也無怨懟。他隻怪自己學藝不精,因而更加拚命練武。
韓時厚又一次試著衝開穴道失敗了。他睜開眼來,向餘時本師徒三人望去,那餘時本和程樵涉見了自己目光都轉了開去。唯有葛樵岱看著自己,像在谘詢現在該如何是好。
韓時厚見這三人,要麼人情淡薄,要麼呆呆傻傻,哪能像馮師兄一樣有情有義,又能探討所知,是個兄弟知己?想到此處,胸口中一口熱血就往上湧,說道:“葛師侄,你背我,咱們追上你馮師叔,去助他一臂之力。”
葛樵岱還未開口,程樵涉搶言道:“韓師叔,我們三人本領低微。且不說馮師叔已經追出去許久,咱們能不能追得上還是另一回事。就算咱們能追上馮師叔,那也擋不住秦不歸那老兒三招兩式呀。豈不是白白前去送死?不如我們就在這裏等馮師叔的好消息,您看如何?”
韓時厚怒道:“大丈夫‘義’字當頭,死則死矣。你們背我追上去,等趕上了馮師兄,看那秦不歸的尿性,是不會傷害你們的,因為要取你們性命,在這大堂之中早就可以取了。到時你們隻要趕快自己走便是,我在路上繼續試試能不能衝開穴道,到時候好助馮師兄一臂之力。”
餘時本心道:“此一時,彼一時。若是到時當真惹惱了秦不歸,誰知道他會做出什麼樣的事來。”故而想憑著師兄的麵兒,也推脫兩句。但韓時厚瞧破他心思,當下臉上一沉道:“難道咱們沙楊門掌門人說的話,難道向來是放屁不成?”
餘時本師徒三人為他的氣勢所攝,再不敢言語,隻得讓葛樵岱將韓時厚背了,向外邊走去。
那餘時本和程樵涉不住拖遝。葛樵岱雖然背上背著個人,因背上有韓時厚不停催促,反倒走在最前。
要追人本是一件難事,何況是在夜裏追人?但韓時厚憑著細微的觀察,大膽的猜測,還是目標明確的朝前追去。可追了個把時辰,才追了數裏。韓時厚不由得心中希望越來越渺茫。
程樵涉對韓時厚道:“韓師叔,過了這個拐角,前麵有一棵楓樹,咱們在那兒歇歇,然後再追吧?”
韓時厚見葛樵岱這一路不斷背著自己,已是滿頭大汗。而程樵涉和餘時本這一路又滿麵愁容,想來要追上馮師兄更是無望了。就算追上,馮師兄想來也與那秦不歸打鬥完了吧。他無奈的對程樵涉點了點頭。
前麵拐角一轉,韓時厚不禁又驚又喜。一聲:“馮師兄。”就叫了出來。
馮臼正在楓樹下盤膝運功,聽得有人叫喚自己,這一驚非同小可,險些真氣走人岔道。好在他十餘年來苦修禪道,定心之力,比之常人不可同日而語。當下深吸一口氣,將行走於周身之氣,緩緩收入腹中,這才慢慢睜開眼睛。
原本武林中人在運功療傷之時,都需旁人護法,或尋一個隱秘所在,免被打擾。可當時馮臼當時一時興起,想試試到底傷複到何種程度,心道周邊無人,且麵前點著一堆大火,也無需擔心野獸,故而練起功來;而周中雲卻未練過武,自是不知練功要人護法這一茬;對於虛心柔,她所學的醫道,其中雖有囑咐傷者要好生調養,卻不曾有說要給病人護法。況且周、虛二人皆不知後來馮臼會突然練起功來。這樣一來,馮臼差點被他最為要好的師弟弄得嗚呼哀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