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以為沙楊門韓時厚的功夫可謂遠勝眾人,派中再無第二個能與之相抗衡。但不想多年不見的馮臼武功居然也精進如斯。他從馮、韓二人剛才的兩劍中已知光平拳腳確是難以取勝,故而亮出了自己的這手看家絕技。
葛樵岱忽的一劍就朝秦不歸刺去。當時在沙楊鎮,他用盡全力,卻分毫傷不得秦不歸。而秦不歸說要敲他的頭,便敲他的頭,要連敲幾下,便連敲幾下,他無論如何躲,卻總躲不開。這口氣鬱結在胸中,真個是不打不快。況且這時又得了師兄程樵涉暗示,氣血上湧,說幹就幹。
好個秦不歸,隻輕輕一讓,便躲過葛樵岱急刺的一劍。右手一伸,又在葛樵岱的頭上來了個爆栗。道:“看來你是爆栗還沒吃夠。”葛樵岱氣急,挺劍又要攻上。但秦不歸已搶入馮、韓二人當中。隻見他三人左擊右擋,鬥得難解難分,那葛樵岱功力與他三人相去甚遠,又如何插得進手?
那秦不歸當真了得,以一敵二絲毫不亂。左邊一拳,右邊一鏈,擋住馮、韓二人,一擊上麵,一攻下麵,已然穩穩占據上風。但馮、韓二人也不含糊,緊緊纏鬥住他左右手。三人都知,若是餘時本師徒三人中能有一個及得上馮、韓二人一半功力,那秦不歸是必敗無疑。
忽然,秦不歸似有分神,手中鐵鏈舞得不知怎的慢了半分。馮臼看準時機,一劍朝他右手削去。秦不歸大吃一驚,左手趕忙回匕首來救,右手急收。縱使如此,仍是聽得“呲”的一聲,右手衣袖已被劃開。
秦不歸大怒,趁著馮臼長劍未收之際,鐵鏈一卷,將馮臼長劍卷在鏈條當中,。他右手內拉,又伸左手匕首切馮臼手腕,大喊一聲:“撒手。”馮臼隻得將長劍放脫。韓時厚揮劍來救,秦不歸又喝一聲:“著。”韓時厚胸口中腿,舌尖一甜便吐出一口血來。
秦不歸跳出圈子,往門外躍去。馮、韓二人不禁有些莫名,隨後立即明白,因為正見餘時本師徒三人背著周中雲要往外走去。
秦不歸伸手從葛樵岱背上奪過周中雲,冷目如電橫掃餘時本師徒三人。餘時本師徒不由得倒退回大殿,秦不歸道:“若不是當年一場交情,今天你們便誰也走不了。”頓了頓,“今日之事若是有人問起,大可直言黃裳後人在我秦不歸手中。”將周中雲夾在腋下,就像夾著小貓小狗一般。大步走出道觀,消失在夜幕中。
大殿中眾人多不是傻瓜,哪有不知秦不歸讓人直言黃裳後人在他手中的道理。那自然是要那給黃家複仇的人知道他手中有此一個籌碼,有了籌碼就可以以此去投機黃裳的那份絕世神功秘籍了。
韓時厚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瓷瓶,倒出一枚黃色丹藥服下,盤膝而坐。馮臼走上前去,查看他傷勢。見韓師弟受傷雖重,但隻要好好靜養,將來必定無礙,心下也就放心了。他撿起地上的一柄長劍,便要尾隨秦不歸出去。
韓時厚道:“馮師兄,你要幹什麼?”
馮臼轉身對韓時厚道:“那周中雲終歸是愚兄的弟子,愚兄要去將他找回來!”他這麼一說,眾人即知他這十幾年處將下來,對周中雲卻是不無親情。也無怪於他聽說師叔要處置周中雲時,心下猶豫再三。
韓時厚掙紮著站起身來道:“師兄弟,同生死,我陪你去!”
馮臼一陣思索,走到韓時厚身邊,拍了拍韓時厚肩膀道:“果然是好兄弟!”突然出手,封了韓時厚的穴道。這一下殿中眾人無不吃驚。其中以餘時本最甚,他的吃驚中還帶著恐懼。他與馮臼向來不和,隻怕馮臼因為愛徒之事,遷怒於他。當然,若有韓時厚在,馮臼自然不能去傷他。但馮臼突然將韓時厚點倒,難道是要殺了他這個與其素有芥蒂的師兄嗎?
不想馮臼卻道:“餘師兄。韓師弟貴為一派掌門,豈能與我同去犯險?就麻煩你照顧了。”說完,歎了口氣接著道:“人為何要有這許多的貪念?平平靜靜地過安安穩穩的日子不好嗎?現在我性命不在倒也沒什麼,隻怕那黃裳唯一的血脈也要斷了……哎!咱們當年又比那秦不歸好得到哪去?‘清靜無為,清心寡欲,守靜去欲,至真之道’呀!”歎息聲越來越遠,之後便是長久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