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中雲在山洞中,將已經拔了毛,掏了內髒的野雞用荷葉裹上,又在外邊包了一層泥巴。之後將那團處置好的雞放入火中,然後又在上邊加了一些柴火。打理好食物的事後,周中雲便在火邊上架起架子,將身上濕了的衣服脫下在上邊烤。
周中雲見蔡書絲毫沒有將衣服脫下烤的意思,當下勸告道:“濕了的衣服穿在身上容易感冒。”
蔡書笑道:“我們習武之人,又豈是你這等常人可以比擬的?”當下潛運內功,要將衣服蒸幹。不想丹田內氣行至頭頂百會穴後卻是隻有絲絲涼氣能從督脈返回氣海。當下不由心驚:“那黃裳少女果然了得,雖說手下留情,不損傷我的經脈。但對於我的奇經八脈卻是形成了一定的阻滯,讓我內力難以氣轉如意。”他如此一想,便分了神,當下便不由得一聲咳嗽了出來。
周中雲先見蔡書身上衣衫冒出騰騰熱氣,心中大是以為神奇:“這人果然不是凡人呀!”不想事實立即給了他一個巴掌。當蔡書咳嗽之後,周中雲也知他必定是傷重的原因,當下走上前,不由分說便將他把外衣脫了掛在架子上。
那蔡書欣慰道:“你倒是很有孝心呀!”
周中雲看著他,見他皮焦肉嫩,不過二十六七歲模樣,當下說道:“你也不會比我大上多少,這個‘孝心’二字倒隻怕還用不上吧。”
蔡書笑道:“人不可貌相。我若真像表麵這般年輕,又如何能夠與你曾爺爺稱兄道弟?”
周中雲睜大了眼睛:“你不會告訴我你已經七老八十了吧?”
蔡書樂了,說道:“那倒也還不至於。我今年實則才年過五十二而已。”
周中雲笑道:“還真沒看出來。若是你換上女裝,別人隻怕還以為是我姐呢。”
蔡書突然臉上一變,喝道:“胡說八道。”
周中雲見他如此神色,當下再也不敢打哈哈,鄭重道歉道:“抱歉!晚輩無知,得罪了。”說完見蔡書似乎怒意未消,當下便去邊上添柴。
不一會兒,那野雞從火堆中散發出陣陣香氣。周中雲便用樹枝扒拉出來,剝開泥土,先給蔡書捧到跟前。
蔡書見他為人甚是乖巧,當下也就不計較周中雲前下的言語之失。他伸手撕下一個雞翅,咬上一口,覺得滋味甚美,當下誇道:“手藝很好呀!”
周中雲笑道:“這些一半是常年在上山自己琢磨的,另一半是最近跟那甜品屋的老板娘靜姐學的。”
蔡書當下不由感歎道:“當年我若有你這等手藝,也就不會進宮當差了。”
周中雲“嗯”了一聲,雖然他很想知道這位蔡書的過往,但他似乎對此很是忌諱,故而也就不便相問。
不想那蔡書卻繼續道:“我小時候家是在宋遼邊界。一日不知從哪裏跑來一支遼軍軍隊,殺了我父母,捉了我家的羊。本來他們見我一副病懨懨的模樣,做不得苦力,也要殺了。後來一個遼軍將領見我男生女貌,以為遼國中有好男風的,所以倒是一件奇貨可居。這才留下了我性命。”
蔡書吃了一口肉,繼續說道:“後來我被賣到遼國一個貴族家中。那家男主雖對我極好,但主母卻時常對我施加鞭策。我實在忍受不了,便乘著一次傍晚外出購物偷偷逃了出來。”
“當時想著北方是不能呆了,所以思慮著如何回到南國。但我當時不過十二三歲年紀,生得弱不禁風實在無你這等荒野生存的本事。”說完看了看周中雲,臉上倒有幾分傾羨之色,“所以隻能是沿路乞討回到南國。但到了南國,我又無親戚可以投奔,當時想著汴京繁華,何不去碰碰運氣?可到一到汴京之後,因為尋不著能做的事,便想著能在街上討些吃的。不想這乞討的行當也有專門的地痞來管,他們見我沒錢上繳,便將我賣到宮裏當差去了。”說到此處,蔡書不禁雙目垂淚。
周中雲見他如此,心中也甚是傷感。這時那蔡書更加悲傷道:“雖說是皇宮,但皇宮規矩卻是更多。我是新人,無依無靠,又不懂得孝敬上麵,所以有些規矩他們明知,卻是故意不教,所以如此我便要多吃苦頭了。挨打受罵那便是家常便飯。直到那日……”
蔡書突然轉換了些語氣道:“那日宮中年長的太監們又在打我,這時路過一位大人,那大人留著仙人般的胡須,戴著似乎是救世主的官帽。他見我被人欺負,便上前製止了。那太監們說我不懂規矩,那大人便說我是他一遠房親戚,讓通融通融,還塞了他們銀子,他們這才作罷。”
“那大人扶起我來,問我叫什麼,我當時結結巴巴地說了:‘蔡……書,蔡是……是蔡倫的蔡,書是書本的書。’那大人高興道:‘你還會識字呀。蔡小兄弟,我叫黃裳,黃是黃色的黃,裳是衣裳的裳。你知道嗎?’我點了點頭,或許是我當時年少不知事,但如今想來,還應該多謝當時的大膽才是。當時我問道:‘你叫我為小兄弟,那我能叫你大哥嗎?’那黃裳當時也差不多有六十多歲了,但卻對我的話絲毫不以為忤,卻是哈哈一笑道:‘好呀,那我們現在就是兄弟了。’說完,摸了摸我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