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座被霧氣環繞的青山,山上樹木茂盛,枝藤交錯,山中蟲鳴鳥叫,偶爾還能看見幾隻小動物。
在靠近山頂的地方,有一個很大的池子,池中有一口泉眼,終日咕咚咕咚地往外冒水,泉水沿著山體蜿蜒而下,流成了一條小溪。
小溪在山間流淌,有它自己的路,它淹過枯枝爛葉,不斷地流淌著,將經過的岩石都種上了青苔,它自很高地地方躍下,而後在草叢和野花中輕輕蕩漾,帶著垂落的花瓣漸漸行遠。
夕陽下,溪水自峭壁垂落下去,有淡淡的紅色在其中。
沿著溪水淌過的路往上,隻見小溪邊蹲著一個人,身後長發垂落在地,有一縷不經意地浸到了小溪中,隨溪水輕輕蕩漾著,墨色的發絲與那溪水中的絲絲紅色形成了一副簡潔的藝術畫作。
一雙蔥白細嫩的纖纖玉手,右手拿著一把精致的匕首,左手抓著一隻已經剝了皮的兔子,正在清理內髒,在她的身旁,擱著一張幾乎沒有沾到什麼血跡的棕褐色皮毛。
“野兔老兄啊,你能不能不要再出現在我們家門口了,害得我三天兩頭的就想吃了你。”
少女一麵嘀咕著,一麵將已經去除了內髒的兔子在溪水中洗了洗,然後提著已經完全清理好的兔子沿著不遠處的一條小路離開了。她那烏黑的頭發挽起了很長一段,披在身後的長發依舊超過了腿彎,隨著她的走動,長發也在她的身後擺動著。
少女來到了樹木繁茂的林間,將手中的兔子用木藤繞了兩圈,掛在一旁的樹上,接著在地上尋了許多幹枝枯木,用木藤一捆,將這些幹柴輕輕鬆鬆地掛在肩上,又取了兔子,繼續往前走去。
隨著少女的行走,周圍的樹木越來越稀少,當她來到西北方向的半山腰上時,連樹苗都看不到一顆了,但這裏的青草長得很好,是一塊十分柔軟的天然草坪。
在這片草坪裏,有一塊很大的岩石,露在外麵的部分與草坪一般高,但麵積不小,且十分平整,像是專門就為了供人在此歇息而存在的。
少女將東西放下,取了一些幹柴,堆成一堆,又取出匕首,把一根樹枝削了削,將兔子串了上去。
少女一手拿著串了兔子的樹枝,另一隻手做了個古怪的手勢,對著那堆幹柴一彈指,“噗”的一聲,那堆幹柴竟燃起了火。
將串好的兔子架在火焰上方,少女在一旁屈腿坐下,支著下巴,望著夕陽慢慢落到那些看得見摸不著的群山背後,神色很是鬱鬱。
“又是一天將要過去了,今天是第八百八十六天還是八百八十七天啊?難道又要重新開始數,這都數第多少次了……”
嗬,算下來她在這裏呆的時間有多久了?八十幾?九十?還是有一百多年了?
“哎呀,完全記不清了,這日子,再這樣下去非得把人逼瘋了不可。”
少女抓狂地用手扯了扯頭發,然後無可奈何地望著天邊的雲彩。
為什麼世界上會有這麼古怪的地方,每一天都在重複著,重複著——你可以每天準時地看見同一個太陽從東邊升起,從西邊落下,這沒什麼奇怪的,但是你竟然還可以每天準時地看見同一朵雲在天上飄過,準時地看見同一隻野兔從門一跳一跳地跑過去,即使你昨天把它烤了吃了,今天它依然會準時地出現,同一顆種子,每天都處在發芽的狀態,同一朵花,每天都準時地開始綻放,甚至小溪裏濺起的水花在同一時間與昨天的都是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