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月低頭道:“恭送師父入關。”他心裏忐忑,要是被師父發現自己與朝廷有染,後果難料。
抱樸子在心裏歎口氣,心想這孩子還是沒能抵禦住世俗的誘惑,也罷,自己出去雲遊幾年,讓你自己經曆些事情吧。隻是苦了流風這孩子,就當人生的一次磨練吧。
抱樸子揮揮大袖,道:“你去吧。”清月看抱樸子不動,以為發現端倪,嚇的內裏大汗,聽到這裏如蒙大赦,忙作揖退了出去,急忙奔洞口外麵埋伏去了。
抱樸子出了屋,背手朝後山走去,對於一會要施為的“周遊六虛,神魂天外”功法,他推敲了無數次,若達到煉神還虛的境界,他就可以脫離肉體看到這個世界,到修為達到煉虛還魂時,他不但可以重新回到道門,還可以穿梭人鬼兩界,到時看看佛門召喚的無常到底是從哪裏來的,這個世界實在有太多未解之謎困惑著他,所以他甘心放下掌教的虛銜,冒險一試。
後山甬石路鋪著壓平的碎石,兩旁的鬆樹在新舊芽交替發著綠,抱樸子走在清冷的路上,心裏對四麵的情況有了大概,到了朝源洞口,忽然心中警覺,竟然有人大膽埋伏在洞內,不過此人修為不可小覷,竟讓自己進到如此近的距離才發覺,也是百裏挑一的高手了。
抱樸子進到洞裏,轉身把手放到暗閘上,隻見背後一點寒芒飄過,無聲無息,若非早有察覺,非死的不明不白,抱樸子腳下斜錯,避過要害,留給刺客一個破綻,這個刺客正是一奴,他聽從安排事先埋伏在此,隻要有人進來就幹掉對方,一奴一劍刺中對方,但這種感覺非常糟糕,完全像空空的沒有受力點,一奴收劍後撤,尋思下一擊空檔,抱樸子虛按右肩,心中已開始運功出神,為了保護肉身不受到破壞,必須麻痹對手,讓對方以為自己真的死了,還得挨對方一下,抱樸子一麵壓縮身體空間,為龜息做儲備,一麵給對手一種放大自己的錯覺,壓迫對方神經,一奴今天的感覺非常複雜,他明明刺中了對方,可感覺如同擊中一截枯木,對方完全不像一個活人,可又眼睜睜看著對方在眼前活動,“當我者死!”一奴雙眼爆出冷酷的寒光,劍尖如螢火一般直撲抱樸子心窩,抱樸子沒有躲開,生生硬受一劍,然而讓一奴驚訝的是,抱樸子既然啟動了暗閘,準備封關,一奴雖然一劍中的,但他全力刺出的一劍竟像石牛入海一般,沒有受力點,就像一個人一直苦苦舉著東西,沒有盡頭,終於,一奴噴出一口淤血,強行收回了力道,不待細查抱樸子屍身,飛快的躥出了洞口。
“喀嚓”一聲,預示著洞口已經閉合,如無人從裏麵啟動暗閘,再無開啟可能,清月不敢離得太近,但他知道抱樸子穿著什麼衣物,一見一奴躥了出來,立即迎了上去。
“什麼人在此放肆,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清月小心謹慎,開口試探道。
“完事了,讓開。”一奴冷冷說道。他從沒像今天這麼難受過,麵對抱樸子,他感覺自殺還好受點。他總算體會到境界不同的可怕之處了。
“真,真的嗎?你確認了嗎?要知道,如果還活著,我們都得死。”清月有點語無倫次。
“心窩中劍的人,還能活嗎?”一奴依舊語氣不善。他現在隻想趕快回去複命,好好平複一下內心的不安。他頭一次不能確定對方是否已死,隻能反問清月。
“好,好,果然好身手,我派人送你下山。”清月不能肯定,心想把此人滅口了事。
“不必。”一奴說完,飛身躥進鬆林。
抱樸子幻化身形,一奴雖認為刺中心窩,其實隻不過擦破衣角,猶是如此,抱樸子也耗費很大心力,“周遊六虛,神魂天外”進行到一半,卻無法再把心神抽離體外,反倒在經脈中越過越快,抱樸子心歎終究是功虧一簣,不料此時清月下的“八脈離心散”開始發揮效應,硬生生止住了經脈運行,助抱樸子元神離開了肉身經脈,抱樸子暗呼僥幸,如是剛才與一奴對決時散了力,此時必是身首異處的下場,晚了片刻,卻成全自己完功,看來還要好好研究,若不然下次離體,必會經脈爆裂而亡。
抱樸子元神穿過石門,蕩在半空,看到下麵清月正貼在石壁聽裏麵的動靜,“不必聽了,裏麵隻剩皮囊,哪還有什麼聲音。”抱樸子一笑,飄向外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