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兵鬆了口氣:“下一家!”
我也鬆了口氣,看到一群官兵走遠,提著的心總算放下,立即把躺著的煙煙扶下臥榻:“總算是有驚無險!”
老張和高堯也走了進來,高堯顯然後怕:“可別有第二回了。”
沒錯,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可一不可二,高堯和煙煙完全是看在我的情分上才會冒險一試,他是許王侍衛,若是被發現了隻會罪加一等。
我看向老張:“這人我不管了,反正你認識,過了今夜趕緊給我弄出去,否則別怪我翻臉!”
老張毫不含糊地答應了:“放心,這爛攤子我來收拾。總之今晚多謝各位仗義相助,這臭小子是鶴仙樓店主的熟人,他欠了諸位一份人情,你們若是想討,大可以去鶴仙樓要去,到時候自會被奉若上賓。”
煙煙笑了,順口接道:“那我可有口福了,最近嘴饞得緊,可以叫三哥多去轉轉。”
老張大笑:“娘子好肚量,也好風度!”
慌亂的一晚總算過去了。病秧子占了我睡覺的地方,此時也是夜半時分,再回去也不方便,害我隻得和小蓮蝶衣三人共擠一榻,艱難地睡過去。
第二日離開時,高堯說:“大哥,那個男子……唉,算了。”
我拍了拍他的肩:“我心裏有數,不用擔心,回去陪煙煙罷,今日讓她受累了。”
高堯擺手:“大哥不用掛懷,若是我們連這點小忙也幫不上,還算什麼兄弟呢。”
老張把男子藏進了福來運轉養傷。
“小蝴蝶,你怎麼總是對我板著一張臉?”半臥在床的藏拙上衣經好了大半,我偶爾來看看他,蝶衣跟著我,但每次都不給一分好臉色。藏拙大概從老張那裏聽說了許多,很喜歡逗弄蝶衣。
我麵色不善地盯著藏拙看。他確實是個英俊出色的男子,特別是那雙沾染笑意的眼睛,亮而深邃,直視一人時尤其勾人,可惜的是蝶衣從未正視過他。哼,還想打蝶衣的主意,長得再俊,也想得美!
我坐在一邊:“蝶衣,你先出去。”
蝶衣從頭至尾沒有看藏拙一眼,二話不說出去了,我很滿意地一笑。
“看來我這養傷的好日子到頭了。”藏拙笑著說,語氣卻沒有絲毫歡樂。
我冷冰冰地看著他:“刺殺許王一事是你早有預謀?還是你與人合謀?你來到大宋,你便是打算做刺客?”
“不是。”藏拙笑得溫和無害:“本來我來大宋隻有一個非常簡單的目的,這個原因與大宋毫無瓜葛,刺殺許王隻不過是我臨時起意,我已經守了好幾日,隻為等待一個好時機,恰好那日便是一個極好的時機而已。這件事全是我自作主張,連大哥也不知道,所以即使我刺殺成功了也是大錯,更何況……我是铩羽而歸,被人追殺到險些命喪黃泉,我都無顏再見我大哥了。”
“那你到底是為了什麼目的?”我緊追不舍地問。
藏拙笑意略減:“這個沒有大哥的允許我不能說,如果你真想知道,可以去問大哥。若他肯告訴你,我自然無話可說。”
我對他露出微笑:“你究竟是什麼人?燕隱又是什麼人?”
藏拙想了想:“我嘛,嗯……一個和你處境很相似的人,雖然有些身份,卻是閑人一個,也不怎麼受人待見,擔著一份差事便無所事事。”
“燕隱是你的親哥哥?”
藏拙苦笑:“親哥哥?雖然我很希望他是我的親哥哥,可惜我們隻是結拜兄弟。我沒有親哥哥,隻有一個弟弟。但是我從小就把他當成我的大哥看,我們小時候一起長大,我又比他小,因此他一直很照顧我和弟弟。大哥家境複雜,有兩個兄弟,他行二,夾在大哥和三弟之間,爹不疼娘不愛,養成了淡漠深沉的性子,其實我大哥是個很好的人。一旦有人對他好,他即便嘴上不說,心裏卻會記上一輩子。相反的,一旦有人對付他,背叛他,他也會想盡辦法報複,至死方休。大哥是個非常執著的人,執著起來便極其認真,一旦認真的事比皇帝下的詔書還要板上釘釘難以更改。九年前,大哥和家裏鬧翻了,一個人漂泊來到了宋國,這一走多少日夜,卻連個音訊也不給家裏,直到幾年前我們才得到了消息。其實我之前來找過大哥一次,苦勸軟磨,就差跪地求情,他也不肯回去,大概是對他娘失望透頂了罷。楊桓令,既然你肯救我,說明你心裏還是在乎我大哥的,是不是?”
我立即否定:“不是!”
對於藏拙說的話,卻也不是沒有感觸。我隻知道燕隱是契丹人,麵容俊朗卻人品惡劣,沒想到他的過去也會有心酸和痛苦,雖然他的辛酸和痛苦完全與我無關。
藏拙笑得開心:“女子對待情事一向口是心非,我便當你承認了。悄悄告訴你,其實大哥也很喜歡你,非常非常喜歡,雖然他笨嘴笨手的,不善言辭,但你能看出來罷?”
我看得出來?我隻看得出來,自打我們相遇以來,他一直欺負我,所以冷笑一聲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