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羞沒躁的!”嘴上這麼說,王萱卻任由他摟著。眼眸望向門外的月季花,心思卻飄得很遠很遠。李峻如此依賴自己,紫梅為人又正直善良,如果立他為太子,自己好歹也有些保障。想著想著便出了神,直到身下傳來一陣嗚咽聲,低頭一看,原來是把李峻摟得太緊,他險些呼吸不過來了。
“大郎,這……是我不對……”她拍了拍他的胸口,李峻的臉憋得通紅,連吸了幾口氣。
“不要緊,母親,再抱著我。”說著撲在她的身上,緊接著在她的粉頸上留下一個生澀的吻。
王萱覺得癢癢的,忍不住嗬嗬笑起來。二人打鬧了一回,玩累了,王萱把他輕輕放在自己的床上,悄然退出門外。
一股涼風夾帶著樹葉從天際刮下來,將她那寬大的輕紗裙擺揚起。鵝黃團花羅衫被吹得四處亂舞,邊飾上的金鳳呼之欲出,像是騰空飛躍於蒼穹。九條尾羽長而飄逸,曲伸有致,像支支燃燒的火焰。
她抬手遮住沙塵,逆風而行。阿元取來一件銀泥雲帔,為才人裹上肩頭。想跟上去,卻是被她輕輕一推。
出了大殿,往望仙台而去,她知道他此刻一定在與趙歸真談論道法。馬元鷙正巧從甬道那頭走來,看到王才人,一溜煙兒跑過去。
“才人,嚇死我了,我以為這次必死無疑。陛下是看在你的麵子上,才沒有把我捉拿審問。若是被嚴刑逼供,才人你也不必擔心。我絕對不會把你招供出來。”馬元鷙一副愁眉苦臉的模樣,邊說邊緊跟著才人的腳步,“都怪李德裕,他老早就看你不順眼了。之前讓才人你做不成皇後,又屢次在陛下麵前汙蔑你,說你有……有……仇中尉和魚中尉也是被他給……哎,隻要才人你一句話,賤奴必定為你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馬元鷙在她的麵前賣乖弄俏,把話說得溜溜順兒。他知道才人也痛恨著李德裕,而他們閹人的大敵也是李德裕。隻需要才人點頭,他便想對李德裕下手了。
王萱默默地聽完他的這番話,情緒淡漠:“李德裕是百年難得一見的賢相。雖然他為人自大,亦有些過錯,但利於社稷。殺了一個楊欽義,你我都差點人頭落地。若再殺一個宰輔,你認為你我的情況將如何?”說罷,斜了他一眼。
馬元鷙把頭垂下去,不敢直視她的眼睛:“是,我明白了。”
王萱語重心長地說:“阿鹿,你現在已經是左軍中尉了,我為你感到高興。這已是一個宦官最大的榮譽,也是我對你多年來對我的忠心的報答。”說罷向他略略抬手,示意不要再跟來。
馬元鷙停住了腳步,心中空虛恍惚。覺得才人的話中有那麼一絲耐人尋味的東西,似乎在提醒他,收起野心。也或者她的話裏什麼都沒有。
望仙台高聳在紫宸殿旁,兩者遙相互望。王萱登上了台頂,隆真室的門緊緊關閉著。那守門的宦官見了她,弓著身子行禮,卻並沒有開門的意思。她打了一個手勢,讓他們全部退下。自己伸手欲推開門,卻聽到裏麵傳來女人的歡笑聲。
她的心一沉,耳朵貼在門邊,細細聽來。
“聖人,這樣怕是……不太好吧。聖人已吃了兩粒,趙先生說這丹藥間隔三個月才能服用一粒,賤妾害怕……”這聲音好生熟悉,王萱恍然大悟,這是紫梅的聲音。
“讓你來侍藥,你怎麼這麼多顧慮?還怕我吃了你不成?”李瀍的笑聲帶著幾分霸道。
“聖人,賤妾還是怕啊。”紫梅的聲音帶著哭腔。緊接著便是一陣悉悉索索的解衣聲,還有偶爾發出的嘖嘖聲。
她明白這是什麼樣的聲音。本想著一切都已過去,可這隻不過是剛剛開始而已。
“聖人,輕點……我怕……”
她把這充滿挑逗的聲音拋在腦後,突然改變了主意。為什麼要費心費力立她的兒子為太子?到時候坐享其成的不正是這扇門後霸占著自己夫君的紫梅麼?自己呢,得到的是偏安一隅後的清淨?還是大權旁落後的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