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藥香在屋裏漫溢，有種令人迷醉的恍惚感，柳蔭然盯著手上錦盒裏那顆有珍珠大小的紅色藥丸發呆，眼神迷離。香爐裏流出的青煙將屋內的燭光氤氳成迷蒙的光暈。
“蔭然表哥...”
“絮兒？”柳蔭然驀地站起身，疾步走到門口將柳絮兒拉進房裏，並掩上了房門。“不是叫你在屋裏好好休息麼？怎麼天涼了也不多穿些衣服再出來...快坐到爐子旁邊暖暖身子。”
“我想了想，還是覺得該來一趟。”柳絮兒被硬按著坐在了火爐邊，又被厚厚的毛毯裹了個嚴嚴實實才終於能夠安安穩穩地說話。
“哦？”柳蔭然斟好一杯熱茶放在她的手中才到桌前坐下，搓了搓自己的手掌。
“爹為今天這事氣得不輕，剛才我去找他，見桌上的飯菜都沒動一口。聽毓沁說自從你離開後，他一直將自己關在房裏沒出來過，我想...”
“絮兒，你的嫁衣繡好了麼？”
柳絮兒愣了愣，隨即遲緩地搖了搖頭:“領口的流雲圖案還沒繡完。”
“嗯...還剩下兩月有餘。”柳蔭然偏過頭，有些恍然地看著亂舞的燭光:“林逑之也真是固執得可以，為了那個女子不僅親自上門求醫，還專門分配人手為你我準備住處。若說他真是鐵石心腸，萬萬是不會為了一個女子做到這個地步的，但若說是有情有義又不盡然。如此說來，倒也是十分難得的男子。”
柳絮兒眨眨眼睛，不明所以。
“往後你要做了他的妻子，像如今這般便要永遠受他牽製。到時候...”
“原來蔭然表哥是這個意思麼？”柳絮兒淡淡道。“既然我已經做好了嫁進林家的打算就自會照顧好自己。至於往後的日子...誰受誰牽製還不一定。”
“你當真已經想清楚了？”
“至少林夫人暫時會站在我這邊。”柳絮兒將毛毯又往身上裹了裹:“不管是景紇肆還是林逑之都一樣，隻要我做完我想做的事，任他們要如何折騰都跟我再沒有半點關係了。”
林逑之盯了她半晌，卻始終看不出她的想法。即便嫁了過去又如何？就算提前已經做好了充足的準備，她的性命依舊會隨時丟掉的啊！更何況...
“爹那邊蔭然表哥就不用管了，等他想通了自然會理解你的用意。”柳絮兒輕輕地歎了口氣:“往後那個死心眼的老爹，就得拜托給你照顧了...”
“若是你當真已經打算好了，就不該再想這些事。不管以後發生什麼事，你隻管相信我會幫你處理好就足夠了。”
“我明白了。”柳絮兒緩緩地站起身來，慢慢往門口走去。“以後，柳家的一切就拜托給蔭然表哥了。”
桌上蠟燭的燭光依舊搖曳著，柳蔭然的大半張臉隱藏在陰影中，看不清表情。半晌，他輕哂著將懷中的小盒掏出，丟進香爐。青煙環繞，他一頭紮到自己的臥塌上不再挪動半分，一聲聲歎息猝然響起，又悄悄地消失在安寧的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