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夫人,對於絮兒的婚事,我不能擅自決定,所以...”柳老爺坐在大堂的藤椅上,心不在焉地把弄著手裏的茶杯。
“那麼,如果絮兒同意的話就沒問題了吧?”
柳老爺輕呷了一口杯裏的茶,沒有說話。
林夫人抬了抬半垂的眼皮,繼續道:“絮兒喜歡我們家逑之的事情我早就有所耳聞了,而我今天來的原因就是希望咱們兩家的關係能更進一步。”
“絮兒今年也有十九了,身子又不好,這麼多年來都是靠藥吊著才勉強留下半條命。自從不久前絮兒聽聞逑之已經有了自己的思慕之人,便從此打算陪著老夫過些平淡的日子。想來逑之對絮兒無意,也就沒必要再勉強了吧?”
“怎能叫勉強?”林夫人有些激動,連手裏的拐杖也有些顫抖,不斷地在地麵上敲出得得的聲音。“我們孤兒寡婆經營一個織繡坊原本就不易,更何況是一直經營到今天?對於同誰結親一事,還不由得他自己做主。隻要絮兒願意,我便能讓他心甘情願地把花轎抬到柳府的門前來!”
“林夫人,容我同絮兒再商量商量吧。”柳老爺深歎一口氣。
“好,好。”金夫人顫顫巍巍地站起身來,“如果絮兒願意嫁進林家,我願意為絮兒請來最好的大夫。”
“這倒不必了。”林老爺依舊坐在原處沒有動,“絮兒的表哥前不久從番邦回來,帶來了不少那邊的珍奇良藥,經過這一陣子的調理絮兒的身子已經大好了。”
林夫人怔忡了一陣,臉色隨即黯淡下來。“那麼,我三日以後再來。”
“林夫人慢走,老夫就不送了。”
“請等一下。”一個纖細悠長的聲音飄進大堂,回蕩在兩人耳際。
林夫人回過頭,看見一個穿著鵝黃色衣裙的年輕女子從高大厚重的雕花檀木屏風後走出來,緩緩走進大堂來。她身形纖瘦,臉色蒼白,全身上下處處透露著一種難言的死寂,卻難免叫人產生一種莫名的憐惜感。
“絮兒?!你怎麼不在屋裏歇著?”一直不曾有過動作的柳老爺此時卻急急地站起身來,步履急促地走上前去。
“爹,我想與林夫人談一談。”
柳老爺的步子驟然停住。林夫人則是一臉茫然地看向那女子。
那必定是柳絮兒了,林夫人想。盡管那孩子已經有十九歲了,身子卻如同十六七歲的小女孩兒,若不是因為先天不足,想必如今也是個美貌傾城的可人兒了。隻是...
約莫有一盞茶的工夫,柳老爺才慢慢轉過身向屏風後走去:“我去找你蔭然表哥。”
後院安靜地除了鳥鳴與樹葉間摩挲出的沙沙聲外再聽不見別的聲音。柳老爺慢悠悠地往南廂房處去了,走到門口才聽得到屋內傳出輕微的碰撞聲。
“蔭然,又在做藥了?”
“是啊!”屋內坐在桌前的青衫男子柔和地笑起來,手中的藥杵不曾停過。“已經第五日了,又該換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