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一個吃錯藥的,自己不覺得無聊,講得我都快吐了。”伊浩林表達了和大家一樣的看法。
隻有張遠,坐在床上看書,始終不發一言,他大概覺得不能隨便侮辱一個那麼有口才的指導員,對大家的言論持反對意見。
過了一會兒,張遠看大家還在不停地對陳韻生口誅筆伐,說:“不早了,睡覺吧。”大家看看時間,十一點多了,是該睡了,明天還要跟那些臨時的連長、班長們周旋呢。
又到了白天,郭林山和劉軍的父親頭一天去了動物園,這天就坐火車回去了,臨走前,郭林山拿出二百塊對郭林海說:“我看那些學生都在銀行存了幾千塊,你把這二百塊也拿著,以後沒錢了就寫信。自己在學校小心些”郭林海接過了錢,鼻子又酸酸的,說:“哥,我會照顧自己的,你在路上小心!”
小軍訓進行了五天終於結束了,大家都舒了一口氣說:“什麼玩意兒!”當然,結束了軍訓,他們就要開始正常的大學生活了。
上課是必須的,至少在大多數人看來是這樣的。剛入大學的郭林海,雖然一千個不樂意,但還是得早早地起來,隨大家一起去課堂。他倒很想看看,大學教授是如何講課的,去了才知道,那些人跟高中教師的講課方式也差不多,一些教授還具有讓學生昏昏入睡的本領。
“教授?聽著挺像那麼一回事,不過爾爾嘛。”郭林海不知道哪兒來的自信去評判那些有著很高學曆,很深的學術造詣的教授,反正他打心眼裏不喜歡那些人。
最恐怖的是,一堂大課有兩個小時,在這樣沉悶的兩個小時裏,如果不去放鴿子,那一定會憋瘋,這不止是郭林海的想法。第一堂課結束之後,張濤就跟郭林海說:“媽的,這課也忒長了,差點睡著了。”
當然,也有兩個小時聚精會神聽課的“大仙兒”,實際上人數還不少。“他們是有追求的人,或者說是有追求的物種,我們比不了。或許,這大學就是專門為這樣的人開的。”郭林海有著這樣的看法。
“這就是大學生活嗎?這就是所謂的天堂嗎?”郭林海暗忖,“原來大學裏堆積著各種無聊的人,或者變態的人。”
他清晰地記得,他是在一個鳥籠中被送到大學的。然後就進入了那個讓人透不過氣的宿舍,並且注定要以鳥的姿態在這個籠子裏生活四年。見過了口才卓越、主動找罵的指導員,聽過了乏味無聊、極富催眠色彩的課,郭林海算是服了:這是什麼大學生活啊,不憋死也得憋瘋。他實在不知道這大學樂趣何在,更何況,他本來就對大學有些迷茫,對於未來更是迷茫。
其實,宿舍也有人這樣說過:“這破學校,讓咱們住這破宿舍。”這是郭林海喜歡聽的話,每當聽到這樣的話,他就想過去握著對方的手說:“知音啊。”
不管怎麼樣,郭林海的大學生活就這麼迷迷糊糊地開始了,他試圖找到一些證據來說服自己,這裏沒那麼糟,但是找不到。最後,他毫不吝嗇地送給這所大學一個“封號”:鳥籠。
鳥籠中的郭林海充分地享受到了大學的無聊與鬱悶。如果他不覺得無聊,他就跟別人一樣了;如果他不覺得鬱悶,他就不正常了。其實很多人都很無聊,也有把鬱悶掛在嘴邊當飯吃的,但郭林海的無聊與鬱悶似乎更甚,他是渴望飛翔的,隻是不知道飛向何方,何況還有鳥籠的束縛。
實在無聊的緊,郭林海就找來劉軍一起吃飯。劉軍依舊處於亢奮的狀態,郭林海難以理解,在這樣一個讓人呼吸困難的地方,他怎麼能保持這麼高漲的情緒,難道他真的把這裏當天堂嗎?
“這些天怎麼樣?感覺還好吧?”劉軍一見麵就這麼問。顯然,他覺得每一個來到這所大學的人,都應該將所有的愛,所有的感動與快樂、興奮與陶醉獻給這裏。
郭林海淡淡地說:“一般,勉強活著。”他的心裏話實際上是:“真他媽不怎麼樣,好個屁。”想到自己畢竟是個大學生,換了種文明的說法。
劉軍對他的回答很驚訝:“啊?怎麼會這麼想?不習慣是嗎?慢慢就好了,剛來的時候我也有點不習慣,大學跟高中是不太一樣。”他竟然用一種過來人的口吻跟郭林海說話,郭林海更鬱悶了:“我不是不習慣,我是沒想習慣,說實話,上什麼大學對我來說都一樣,隻是一個過程,反正這裏都沒有我想要的東西。”
“不明白。我覺得你是不是想得太多了?我們這所大學論全國排名不差,畢業了應該很好找工作。”這話要是別人聽了大概會很舒服,郭林海卻相反,他有種吃了不幹淨東西的感覺。他不想了解這所大學的排名,也不想了解在這裏畢業的人的就業情況,這些對郭林海來說都是無聊的話題,他必須給它們判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