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章 李師師:青樓月下待君王(3)(1 / 2)

汴京城雖然還是車流不息,汴河的水雖然還是靜靜地流淌,我們卻聽到了戰馬嘶鳴的聲音,看到了刀劍揮舞的光影。徽宗皇帝仍在龍椅上手執狼毫筆,書寫屬於天子的無邊寂寥。他隻適宜與花草書畫為伴,卻擁著萬裏江山,曆史的安排實在讓人愕然。我們仍然看到,天子經常出現在李師師的樓上,傾聽那絕世的聲線,讚歎那無限的風情。或許,對於他來說,萬裏江山真的比不上紅顏一笑。

而李師師能做的,不過是將上天賦予她的柔情旖旎盡力展現在君王麵前。她無力承擔紅顏禍水的罵名,但後世之人很願意把這名聲給她。其實就算沒有李師師,北宋的江山也一定會迎來那樣的風雨飄搖,所有的情懷都在陳舊,所有的繁華都在滑落,當龍椅上的人越來越疏遠江山,山河便越來越變得不安詳。南方的方臘、北方的宋江都在為當時無限的風情做最後的送別,而更北方的女真族,早已將自己的戰馬騎到了汴京城的繁華邊上。

盡管我們已經看不到八百多年前的汴京城,但是我們似乎聽得到,那裏籠罩著陰雲。人們被遠遠的馬蹄聲驚得不知所措,而宋徽宗很快做出了決定,他將龍椅讓給了宋欽宗,而自己得到了久已向往的自由,他天真地以為,終於可以用他秀雅的字體和畫意,描繪一切的美好了!可這樣的天真很快就被大金的鐵騎踩得粉碎,隻留下一段屈辱的餘生。除了李後主,我們很難在曆史上找到才華可與宋徽宗媲美的皇帝,而才華橫溢的他們,卻注定擔不起萬裏江山的重量。

所以,宋徽宗和宋欽宗一起,做了大金的俘虜。靖康之難後,曾經燈火輝煌的汴京城,很快就黯淡了。隨著一個旖旎時代的逝去,那個被天子無比寵幸過的千古紅顏,也沉落在一窗昏曉裏。

她隻是一個弱小的生命,用她的色彩和聲音勾著當時柔軟的氣息,可她終究是零落的草木,當北宋的一切都被踩得支離破碎,她也隻能隨著那時代的碎片,流落江湖。

可以想象,當時的李師師輾轉於江湖時,容顏何等憔悴。那個被肢解的時代,定是一路風塵地逃逸,卷在其中的微小生命,必將染一身塵埃。是的,大宋江山在一番逃逸之後,隻剩下江南那一隅之地。就這樣也仍處在北方馬蹄聲的震懾之下,連個安穩覺都睡不成。

李師師在一段時間的漂泊之後,來到了當時南宋的都城臨安,也就是現在的杭州。在這裏,憔悴的她再也沒有往日的千嬌百媚,她就像那遠去的北宋時光,隻剩一盞幽暗燈光,照著片片歎息。為了生計,她不得已重操舊業,繼續她最後的風塵之路。可想而知,這時候李師師彈的曲,唱的調都是蕭索悲苦的,想必也能勾得起一些傷感之人的悲情。她一定還會唱起周邦彥曾經寫給她的那些詞,回憶當時傾談的場景,隻不過,一回想就是一份悵惘。

既然她身邊再無天子,那些曾經慕她之名卻隻能遠遠望著的士大夫,就可以自由來去於她的門前。很顯然,這些人隻關乎風月,對於江山社稷,他們似乎從未關心過。此時的李師師雖風采不及當年,但是餘韻猶在。畢竟是天子親近過的女子,隻聽這名聲也要來一睹神姿。

而那個曾經走出皇宮走向煙花之地的天子,如今正在五國城裏坐井觀天呢!不知道他在屈辱之餘,會不會覺得在那樣的境況下,竟然也比以前在龍椅上自由一些呢?

多年以後,李師師在杭州城秀麗的山水間離去,很安靜,很淒涼。傾世的容顏、婉轉的曲調終於沉默於黃沙之中。青樓女子若沒有搭上紅顏薄命的悲傷,就勢必要麵對晚景淒涼的落寞。想必年華老去的李師師,麵臨的是這番光景:

輦轂繁華事可傷,師師垂老過湖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