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我在一個星光燦爛的夜晚打電話給伊可兒,我站在夜色裏一棵墨綠的梧桐下,粼粼的星光在每片樹葉尖稍粒粒閃爍。
我們聊到高考,於是伊可兒的聲音從樹葉上某顆星光下滴落:“7月7號,我陪你進考場吧。”那一刻有柔軟的液體流進我心底。
我背對著樹幹站的筆直,把手機從左手換到右手說:“那我等你回來!”
聽筒裏傳來伊可兒很幹脆的聲音:“好的我7月3號放假,4號就回家。”
那夜,天南的地方有星鬥,天北的地方吹過一陣風,我站在原地,伊可兒的聲音張開翅膀在七月四日的天空劃出一道記號的弧線。
“我陪你進考場吧!”
我一直深信著,很多年以後我一直對伊可兒說的每句話都深信不疑。那晚那棵梧桐蔥鬱,直到許久以後那棵梧桐樹葉凋盡,我一直相信二零零二年的高考,有個聲音答應要陪我進考場的。
雖然,最後我被放鴿子。
那年伊可兒沒有陪我進考場,卻幫我填了高考誌願書。
她還跟我講她那所學校有多好多好。我一邊聽一邊點頭,我悄悄的在心裏說你們學校吸引我的條件就是有你。
後來在那個學校幹淨的校園裏,大片的梧桐一直落下。伊可兒常常走在我右邊的水泥路上矯情的對我說:“我是你學姐,你要叫我姐姐。”我拍拍她的腦袋嚴肅的說:“我比你大三個月,不能亂叫。”
她就用眼睛瞪著我威脅我:“你到底叫不叫姐姐叫不叫姐姐?”我一邊轉移話題一邊搪塞直到她的手機鈴聲從她的挎包裏響起來。
通常給她打電話的都是她老公,她遠在故鄉的老公。
那個被她甜蜜的叫著老公的男子我從來也沒有見過,而我時刻的在對他敵意著。
我去那個陌生城市的第一個晚上,伊可兒陪在我身邊,我們走,走,走到不知道要去什麼地方,星光媚惑的眨眼,我們走著。
這樣的情景我夢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