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維命薑文將他繩子解開,注視著他詫異的眼神,緩緩道:“本將以平南將軍的名義同你再複述一遍,官府從沒下過要求爾等超額進貢之命令。你聚眾作亂,本該梟首示眾,但念在你受人誆騙這才行差踏錯,便對你小施懲戒——”
薑維目光如電,緊緊盯住眼前這名倔強的酋首:“明日本將要南下平亂,特征用你族俘虜隨行引導,為期一個月。李求承,你服是不服?”
李求承滿以為必死無疑,乍聞此言,不禁遽然抬頭,驚道:“隻……隻是這樣?”
薑維隻是冷笑不語。
見狀,李求承油然生出一股劫後餘生之感。他起身活動兩下筋骨,正要答應下來,可是話到嘴邊,忽又想起俘虜的同族中有不少人受傷,若要他們同行南下,怕不是要死在路上了。
想到這兒,他麵帶遲疑,小心翼翼道:“將軍願饒小人族人性命,小人自然願意效勞。隻是山路不大好走,將軍若要帶傷重的族人同行,隻恐耽誤了將軍的行程……”
薑維笑了笑,朝著霍弋拍了拍手。霍弋會意,起身拉開大帳簾幕。
大帳外,但見左側氈棚下,漢軍救護營正在為受傷的叟人做包紮處理,有數十名受傷的叟人業被包紮完畢,正在烤火休息;其餘皆默默等待救治。
霍弋做出大義凜然的樣子,對著目瞪口呆的李求承慨然道:“我大漢不興不義之師,今日你也見了,我家將軍雖然戰功赫赫,卻是仁義之人,此番亦隻征用身體完好之人作為向導,非是讓爾等賣命打仗。隻消爾等衷心做事,自漏不了你族半點好處!”
李求承沉默半晌,朝著薑維跪下:“如小人所料不差,將軍定是要南下去攻打高大王?非是小人貪生怕死,那高大王麾下將士數萬,而將軍兵馬不過數千,隻恐不是敵手!”
薑維眯眼冷笑道:“若那高定的兵馬皆如李耆帥麾下將士一般,便是再來十萬,本將也不放在眼裏。”
李求承麵色羞紅,就此語塞,再說不出話來。
是夜,李求承從俘虜中挑出百餘名得力部下,編入軍中隨行;又派了幾名腳程好的回各山寨傳信,隻說漢叟之間本是一場誤會,如今雙方重歸於好,將一道南下平叛,不日將歸雲雲。
薑維又命王嗣扣下數百傷重的叟人俘虜在城中救治。
如此一來,傷重的叟人俘虜相當於被監禁於僰道中,因此,隨大軍出行的耆帥李求承必然不敢半路叛逃;而耆帥李求承被留在軍中,又派人傳了口信,三山五水的叟人投鼠忌器,也絕對不敢再興叛亂。
李求承默默即將一切看在眼裏,心中暗忖道:“瞧這位平南將軍雖然年紀輕輕,不僅帶兵打仗了得,心思城府更是深沉至極,一番處置就已將我叟人死死拿捏、動彈不得,如此看來,高定這廝終於遇到對手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