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維定睛望去,來人正是霍弋。
半年未見,隻見霍弋身量高了許多,氣度亦更顯穩重,當下笑道:“原是紹先啊,天寒地凍,怎能累你久侯……”
說話間,他牽出馬承介紹了一番。霍弋知道馬承是馬超之子,今後又要與自己共事,便也鄭重見過。
三人寒暄了一陣,薑武已經牽著坐騎,行至門外等候。
薑維見狀正色道:“聽聞張苞他身患重疾,我正要去探望一二,便不與你多說了,餘事明日再敘。”
霍弋道:“小弟此來,正是要陪兄長前往探望。”
薑維點了點頭,叫來薑武,吩咐道:“你先帶著承兒回家歇息,我與紹先去去就來。”
薑維、霍弋二人馬不停蹄來到張飛府邸,才到庭院的時候,就能聞到濃濃的藥味。
下人帶著兩人到了張苞的院前,進門通報,不等下人說完,院內已經傳來張星彩不滿的嗬斥:
“兄長早就盼著二兄歸來,如今他既來了就請進來,還要稟報什麼?阿紹,快隨我去迎二兄。”
緊接著,急促的腳步聲響起。
薑維聽在耳中,心道,星彩的性子向來溫婉,但今日瞧她言行之間多有焦急,看來兄長當真病得不輕啊。
雙方一經見麵,張紹施了一禮,邊上的張星彩早忍不住,輕捂嘴唇,眼圈通紅,強忍道:
“二兄,你可算來了……再晚,怕是見不到兄長最後一麵了。”
薑維見狀,不發一言,進得屋中。
房間內頗為整潔,但藥味彌漫,平白讓人心情沉重。
床榻上,張苞身上蓋了三重被衾,似乎已經沉沉睡去。觀其麵龐赤紅,顴骨高高隆起,竟是一副瘦得脫了形的模樣。
薑維湊近張苞,仔仔細細瞧了一遍。
軍中流傳著他寫《傷病雜護論》的傳說,也算有些權威,故而在他觀察期間,誰也不敢出聲打擾。
但他終究不是醫生,無非二世為人,見多識廣而已,此番觀察了半晌,卻瞧不出絲毫端倪。
不得已,隻得問道:“兄長他何時病發?可有什麼症狀麼?”
張星彩一邊抹淚,一邊回道:“入秋之時,兄長時常說腹痛胸悶,到後來,症狀加劇,幾乎每日都要發作,一旦發作,則痛不欲生,嘔吐不止,不過一個月功夫,就臥床不起,難以視事了。”
“可曾請大夫看過了麼?”
“蜀中有名的大夫都請遍了,他們都診定是腸癰,說…說是不治之症……”
張星彩說著說著,頓時悲從中來,眼珠子如斷了線一般順著麵龐往下滑落。
薑維聞罷,輕輕歎了一口氣。
腸癰既是後世的闌尾炎,特點是急性化膿性闌尾炎一旦穿破,膿液細菌就會流入腹腔,引起嚴重的腹膜炎。如不及時治療,患者就會有生命的危險。所以,對急性闌尾炎,宜早做手術切除。
而此症放在醫療手段單一的古代,幾乎就意味著不治之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