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人中軍頓時大亂。
“有刺客!”
“有刺客!”
“保護大王!”
“保護大王!”
身旁其他護衛這才反應過來,迅速下馬將雅木吉團團圍住。雅木吉一時起不得身,氣得大罵不止。
智囊雅丹卻是臨危不懼,大聲喝道:“各人速將火把丟擲於地,用腳踩滅,快,快!”眾人原先頗顯慌亂,陡然得了命令,依言而行,一番慌亂間林間小道已是暗了下來。
丹頓目視身邊的兵卒,怒吼道:“你、你、你、跟我來!”他已認準了來箭的方向,當下點了十來名勇士,向著薑維射箭方向探索而去。
“可惡!”薑維心中暗罵,倘若再近五十步,雅木吉身邊那名武將絕對做不出這等反應,倘若力再大一石,也絕對能夠射透護衛,紮入雅木吉的身軀。
隻是眼下並無射第二箭的可能,時機已失,薑維也不戀戰,轉身遠遁而去。
他跑到林子外,解開栓在樹旁的小白,翻身上馬,眼下已經把羌人大隊拖住,當時能為薑文、薑武爭取一夜的時間。
勇士丹頓帶著十來人緊隨其後。
薑維見狀也不再珍惜馬力,一路躍馬揚鞭加速向南。也顧不得什麼方向,撒開蹄子,沿著河穀狂奔。他不願過多糾纏,殺十來人個羌人倒是容易,隻怕若有紮手的點子,容易陷入纏鬥,待到羌人大隊趕來,那便萬事皆休了。
他眼下未帶火把,隻靠肉眼分辨路麵。好在他自小吃肉,倒沒有什麼夜不能視的夜盲之症,借著星光,勉強也能看個囫圇清楚。身後丹頓則人舉火把,雖然把前路照的光亮,但距離仍是越拉越開。
騎行約莫一柱香功夫,身後火光隻剩一個個小點狀,間或有怒罵聲遠遠飄來。薑維知道追兵已被甩下,微喘了口氣,心中已是放鬆不少,羌人大隊經此一鬧,需查探糧草損失,夜間整軍本就十分不易,因此無論如何都得消停一個晚上。這番布置應當已為母親一行爭取了足夠時間。
他伏於馬背,左右打探了一下周邊情況。左手邊是一條黑漆漆的河道,看不出河有多深,甚至連河麵有多寬,在夜間也是難以知曉。隻傳來嘩嘩的水流聲,十分滲人。
右手邊是一片黑壓壓的密林,高高低低的樹,在夜色中幻化成叢叢黑影,林子裏間或傳來豺狼野獸的陣陣嚎叫。更入耳的是夏夜的蟬鳴,“知了———知了———”的鳴叫此起彼伏,不見停歇。隻是這蟬鳴倒更顯得天地蒼茫,人生孤寂。
薑維此行身負保護全家老小的重任,故而這兩日其神經繃得甚緊,一刻也不得放鬆,前後又遭遇幾番惡戰、數度驅逐,倘若換了常人,早就當疲憊欲死了。可是他卻是越戰越勇,絲毫不見疲態。麵臨這般險境,內心反而隱隱有些興奮,一股強大的自信湧將上來。胯下薑小白也是精神矍鑠,氣息悠長。
隻要再撐過今晚,陽平關的援軍定當能接應到母親他們了。既然戰到這一步了,薑維索性放開。一夾馬肚,又向追軍方向悄悄行去。
“我就要做這附骨之疽,讓爾等一夜不得安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