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誠和虞好驚醒了神兒,帶了幾個信得過的軍士箭步飛向虞姬。其他宮女和楚兵也是鼓噪起來,無數驚疑惑問洪水價衝向麻臉兒軍校一方。
那軍校見虞姬離己數十步,再不向前,便仍是隻顧裝聾作啞。一麵兒朝發髻左撩右刨,又整了整淩亂下擺,生怕風亂了“玉麵修容”;一麵兒又將虞姬和項誠部楚兵呼喊扣詢統統撇作不聞,卻提著桑眼兒,強作美聲嘎道:“不才從前曾是大將,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如今將做一方大雄,呼風喚雨。既為英雄……”又連壓嗓眼兒‘嗯嗯’兩下,嗬嗬笑著:“不知美人芳齡幾何,可曾……”
虞姬一怔,但對項羽的撕心牽掛已讓她奮不顧身,心智不清,粗心大意。
麻臉兒兩眼兒放光,伸爪勾了勾垂在篩額上的波浪式卷毛,嘻道:“美人兒休要吃驚,俺是天大的英雄善人,而且,而且對待女人最是溫……”
項誠、虞好隱隱見到聽得麻臉兒竟放出猥麵褻辭,隻覺心驚肉跳。項誠驚急間自顧自打馬向虞姬那兒弛去,欲要拉回他。虞好也緊跟而上,絲毫不敢大意。
“項王怎樣了,他回來了嗎?快告訴我呀!求求你!求求你……”虞姬淚眼婆娑,心底湧起一絲疑懼,但仍奔至離麻臉兒隻二十步處,棄了尊嚴,幾近央求。
麻臉兒色中餓鬼般一邊兒惶視已離虞姬不到百步怒目威猛按劍的項誠及其身後遠處那些麵黃肌瘦中卻帶著凶暴強悍之容,作勢待發的鐵騎,一邊兒死盯著粉麵豐滿的虞姬垂涎三尺,連咽口水,心搖身傾,忽眼珠兒一轉,似撿到平日最受用的金寶般,作美聲道:“俺,哦,我曉得項王行蹤!讓我告訴你!你且再近前些,到我麵前才能聽得更真切!快快,快到我這兒來!”
虞姬如獲新生似的,心頭防備感也一掃而光,猶如受傷嬰孩猛然見到慈母般不假思索,不顧一切,風馳電掣地投向“母親”的懷抱。已離麻臉兒部快隻咫尺。
“不可,不可!娘娘別,別,千萬別去呀!你算哪門子大將,鳥人!他們簡直全不像大王派來的!絕不是大王前驅!”項誠急如燒鍋上的螞蟻,急想攔阻已是瘋狂的虞姬,於是狠蹬馬刺。那馬負痛尖嘶一聲,閃電價趕向虞姬處。
“小心呀,娘娘!他是惡人,別再往前走了,不懷好意!詭計……”虞好早已心沸神亂,極力聲嘶,萬分良言卻是口中難開。
狹穀內外冰風如摜,聲似裂帛,將暗雲孤枝,騎士袍發扯得彷惶掙紮。
宮女軍士們心中也是陣陣不好的預感盤繞虯結,五內如焚。
“項王在哪快說!我去找他……”虞姬不覺風暴路棘,但有一口氣也要和愛人同甘共苦,不離不棄,於是直過了麻臉兒坐騎馬頭,方定了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