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 誤闖盛宴(1 / 3)

馮氏一般是不輕易發火的,秋雁容看著娘發了這麼大的火,心底一時之間又是驚訝又是怨恨,都怪那個賤蹄子!

秋雁容平躺在軟榻上,忽然道:“娘,如今那個庶出的二女在左相府的婚事定然告吹了;可是那左相府的賈公子生的一表人才,家世又顯赫!如今那個庶出的嫁不了,不代表女兒不行啊!”

馮氏心裏本來極為惱怒,聽到秋雁容的這一句話後,才轉而笑道:“不錯,雁容你算是長進了。”

秋雁容被一誇,她就猜娘可能有意把她嫁入左相府,心裏一下子樂開了花;畢竟幾個姐妹裏,如今二女出了那種事,可能隻有她才會嫁的最好。

如今都城裏與她匹配的也隻有那左相府的賈公子了,其他的要麼是已經有了嫡妻,要麼就是她根本就看不上;還有一類就是她想都不能想的,比如代代為將軍流傳至今的董氏一族,如今那董氏一族又出了個戰神將軍,董釗。

自古美女皆愛英雄郎,秋雁容一想到那董釗,不禁就問:“娘,我身為丞相府的嫡長女,這身份與那董……”

大夫人馮氏卻是立即厲喝道:“你想都不用想!”

秋雁容被喝的一怔,隨即就有些委屈,不說話了。

馮氏一看秋雁容委屈的樣子,便起了一些不忍的心思,遂道:“我母國景寧與這裏比起來畢竟算是小國,我嫁於你爹後聖上給了幾分薄麵,才升了你爹的官;如今你爹經過二十幾年,你爹才坐上丞相之位不久,坐是坐上了,可權不實;與那左相比較都是攀高了的,當年本來娶那二房時,一幹朝臣似乎就是頗有微詞,覺得你爹這是結黨營私。”

秋雁容根本就沒聽懂,她問道:“娘,但是你畢竟是公主,不是可以嫁給比爹好上很多的人嗎?”

馮氏不答,隻是略有深意的道:“因為你爹與左相都是丞相,聖上睜隻眼閉隻眼也就允了;但是董氏卻是大不一樣了,董氏為開國將相之流;根底深不說,實權也大,豐功偉績更不是左相府能比擬的;不管你嫁不嫁的過去,隻要這消息傳到了聖上的耳朵裏;這不就代表了你爹有意拉攏董氏?先是拉攏左相,而後又是董氏,你爹這丞相之位就不保了!”

秋雁容沉默了起來,她一門心思隻想著如果能嫁給那戰神將軍,那才是真真正正的光宗耀祖了……

馮氏看秋雁容還是悶悶不樂,便直接蹙眉道:“這些日子你少作別的歪打算!你的婚事娘自有斟酌!娘最後在提醒你一次,不到萬不得已,切莫再去惹那六女!”

秋雁容低著應了聲,忽然又問道:“娘,你院子修剪修剪了沒?”

馮氏微微一惑,秋雁容見馮氏不理解,便繼續道:“前些日子我瞅見娘你院子裏有那像銀砑粉子的東西,是不是掉的銀漆啊?”

馮氏臉色當即漲的微微發紫,她咬牙道:“你什麼時候發現的?是早老爺來了前,還是老爺來了後?”

秋雁容因為平躺著,也看不見馮氏的臉,她道:“關老爺什麼事兒?老爺來之前我就看到了!”

如果這事秋雁容先與她說了,那個卑賤的六女就根本尋不到被她關起來的暗香!那時別說秋雁容挨板子了,老爺對她的印象也不會大打折扣!馮氏差點就想打死這個蠢笨如豬的女兒!

可是看著秋雁容臉上還敷著藥,馮氏氣的話都沒再說一句,直接把門狠狠一關,便朝堂屋裏走了過去。

馮氏一進堂屋,便見李媽媽早就站在堂屋裏了;四下無人,馮氏便冷聲問:“趙嬤嬤的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

李媽媽臉色一緊,道:“大夫人奴婢有另外的一件事想要回稟。”

馮氏不疾不徐的坐上了大炕上的白緞坐褥,剛準備淺酌一口納溪梅嶺茶;便頓了動作,示意李媽媽說。

“大夫人,奴婢前幾日發現有個貪財的丫鬟偷了大夫人的許多首飾;那丫頭精的很,偷了東西就想跑!可是沒想到半路殺出了強盜,當時咱們府裏的人又剛好追到了,所以那丫鬟被活捉了,那時候丫鬟的手上還捧著大夫人的首飾呢!”

馮氏覺得此事是不用向她稟報的;可是李媽媽接著就似拿出了個什麼物事兒,道:“大夫人,您看。”她緩緩一瞧,不是那個紅木小食盒嗎?有何大驚小怪的?李媽媽一貫是不知變通的,可是現下心裏還是有些心驚,她道:“大夫人,原來這紅木小食盒早就被那丫鬟偷走了!六女那日的紅木食盒定是仿冒的!”

馮氏當即麵色一變,厲聲道:“什麼?!”隨即,她切齒恨心道:“好手段,好手段,整個丞相府裏的人都被她騙了個團團轉!”

李媽媽蹙著眉問:“既然此事已經與大夫人無關係,大夫人自是可以拆穿她……”

拆穿?怎麼拆穿!那個禍害怕是早就備著這一遭了,她相信她隻要前一刻動手,後一刻她買凶殺人的名聲就會在整個都中傳的沸沸揚揚!

馮氏冷冷一笑,卻是不再多言了,沉著臉不知在想些什麼。

秋沉魚把寶兒接回來後,便就著頭枕先睡了;早上一起,暗香便細心的道:“小姐,自鷁船之宴那日開始,今日已經是第二日了,小姐不是要去找那金姑娘的嗎?”

銀蟬在一旁服侍秋沉魚洗漱,聽到‘金姑娘’時微微疑惑,秋沉魚便對她試探的問道:“可曾聽過金縷?”

銀蟬沒作聲,秋沉魚也不強求;穿好了衣後,便喚暗香拿了上次金姑娘給的腰牌,轉身對銀蟬道:“寶兒今就交給你照顧了。”

暗香聽了便是蹙眉,畢竟這銀蟬來的時間不久;她還不是很信任這銀蟬,怎麼能讓銀蟬照顧寶兒呢?

銀蟬卻是心中一跳,小姐這是發現了她不願意去皇宮裏嗎?她心中有一種被人相信的感動,便也不推脫,有禮的道:“銀蟬謝過小姐了。”

秋沉魚頷首,喚暗香拿了一些壓香珠,裝入了一個精致的小木匣裏後,便邁著小碎步與暗香一同出了幽瓊苑。

出了院子後,暗香才道:“小姐,寶兒還小,銀蟬跟了小姐時間沒多久,會不會……”

秋沉魚搖了搖頭,道:“人眼底的情緒是做不得假的,憑她這幾日的表現,若她有不軌的心思,暗香你豈會察覺不到。”

暗香點了點頭,覺得也是,便沒有再多言了。

因為身份是庶女,身份也就比奴才高上那麼一丁點子;管的自是不像府裏的嫡女那般嚴厲,雖然不能拋頭露麵的,可是偶爾出幾次府;隻要趕在日落前回了,也不用事事稟告給大夫人過問的,而府邸裏的其他人則更不會過問。而且她所處在的都城是楚國的首都,楚國的強盛為最,最弱的便是景寧國。

秋沉魚與暗香拿著腰牌經過皇宮大門口的時候,暗香的手裏都出了汗意;這位守門人先是蹙著眉,看了秋沉魚幾眼,神色閃過一抹疑惑;隨後另一旁的守門人才悄聲道:“前兒金姑娘不是才打了招呼的嗎?你忘了?”

那攔住秋沉魚的守門人這才會意,便放行了。

剛進了雄偉壯麗的宮門,秋沉魚就瞧見了遠處正向她迎麵走來的金縷;金縷這次梳了個雙平髻,她一看到秋沉魚便歡快道:“我還打算去接你呢!”

秋沉魚掩唇一笑,便讓暗香把手中精美的小木匣子遞給了金縷,道:“這是我拿來的一些,若是不夠可以找我來取。”

金縷點了點頭,便看了幾眼小木匣子裏珍珠白的壓香珠,又瞧了一眼秋沉魚頸項上的那顆翠綠的壓香珠,疑惑道:“為何這壓香珠的顏色不同?”

秋沉魚輕道:“這壓香珠吸了香氣便會便成翠綠色。”

金縷一驚,覺得此物倒是有靈性,連忙討要道:“能否借我看上一看?”

秋沉魚暗忖她身上的香氣雖然不濃鬱,卻也招人;可是隻是拿下一時半會兒,也是無事的;她想了想,便微笑著取下了掛於脖頸的壓香珠,交給了金縷手裏。

暗香的卻是有些憂心的,小姐身上的香氣若在別處還好一些;可是這裏是皇宮啊,是大意不得的。

金縷接過了壓香珠後,便笑道:“我帶你去前個的禦花園瞧瞧,也不遠,香凝郡主正在那兒呢!”

秋沉魚卻是覺得就這麼莽撞的去見郡主會不會不太好?暗香更是如此想的,皇族的人可是舉國上下最尊貴的了;一旦惹怒了皇族的人,弄不好可是會掉了腦袋的;金縷卻是不甚在意的道:“沉魚你別擔心,郡主為人隨和著呢!”

既然金縷都如此說了,秋沉魚自然不會做作推脫;走了一會子,卻聽到前麵一陣嘈雜的聲音。

秋沉魚凝眼一瞧,便看到了前方的事端——有一位約莫十四的姑娘,她頭梳如意高寰髻,生的模樣清靈絕俗,氣質帶著幾分狡黠;外麵罩著五彩緙絲夾襖,裏邊是散花乳白色繡蝶腋水袖紗裙;腰上還係著五彩蝴蝶金邊絛,看起來真是貴不可言。隻是她此時的臉色微微蒼白,雙手緊握成拳,顯然是受了氣。

秋沉魚與暗香對視一眼,那清靈絕俗的姑娘必定是香凝郡主;隻是香凝郡主且不論身份高貴,就論皇上的寵愛來說,必定是在皇宮裏橫著走都無礙的,她為何生氣?

反觀一旁,卻是站著一個異服男子;那男子生的麵容俊朗,神情中略帶粗獷的笑意,他身後光是跟著的一幹奴仆就有二十來人。

秋沉魚不僅微微一驚,這人是誰?好大的陣仗!

暗香也是怔了怔,香凝郡主不算執著掌扇的宮女,身邊就已經有十來人;這異服男子又是誰?身邊的人居然比香凝郡主身邊的人多了一倍有餘,還敢公然挑釁香凝郡主?

而金縷一直是開心的臉色卻變的慌張害怕了起來,她前幾日聽聞鄰國繞國會來使節,還沒來及通知郡主。

金縷覺得想必這人怕是那繞國皇後所生的繞國太子了,她聽說這繞國聖上因為身染寒疾,所以臥病在榻;而繞國皇後的親弟又是出了名的賢臣,幾乎有滿朝文武之首的地位;最後導致這繞國太子監國,群臣輔佐。

如今不知不覺中這繞國太子在繞國的勢力已經極大,吏、戶、禮、兵、刑、工的六部幾乎全是聽命於他,重兵決策皆在他的一念之間;本來這繞國太子是來不了的,可是這繞國太子說想見一見貴國風土人情;來是來了,可是這等人,哪裏是香凝郡主能得罪的了的?!

秋沉魚看著金縷忙不迭的白著臉跑了過去,就暗忖那異服男子的身份定然比香凝郡主還要高出不知多少倍;她剛想轉身就走,那異服男子卻是忽然有感覺似的朝秋沉魚驀的看了過來,那男子挑了挑眉,居然仰首闊步的就朝她大步流星的走了過來!

秋沉魚一看金縷那時的反應便辨出了幾許嚴肅,香凝郡主都是她不能得罪的人物;那異服男子連香凝郡主都敢肆無忌憚的得罪,那身份高的;秋沉魚俏臉一沉,直覺就不想與這種位高權重的人有什麼瓜葛;她邁著小碎步轉身就走,暗香則是覺得這種人怎麼惹得起?她連忙臉色發白的跟著秋沉魚,連忙跟著自家小姐走了。

那異服男子看到她跑,追的卻是更急,伸手就想拉住秋沉魚。

秋沉魚哪裏能讓他捉到?忙不迭的不知繞了多少個彎子,就是想把那人甩掉!走了一會子,把那人甩是甩掉了,可是過不了多久,那人定還會追上來。

最後秋沉魚覺得兩人像沒頭蒼蠅似的亂跑也不是個法子,卻又剛好看到了有一眾宮女端著些盤子,盤子裏剛好放著不知是些什麼衣服;秋沉魚一把拉住了暗香,道:“我們這身衣服那男子定然已經記住了,你去拿兩套衣服過來;現下無人,那草叢又有一人之高,我們趕緊躲那草叢裏換上;然後分開走,申時在宮門口集合。”

暗香一聽自家小姐吩咐,雖然憂心卻還是點了點頭;那些宮女又剛好放下了端著的盤子,置在了一旁,隨後不知是做什麼去了;暗香瞧著四下無人,貓著身子就拿了兩套衣裳;因為時間急,一下子也分不清是什麼衣裳。

“好了,暗香你先走吧。”秋沉魚推了推暗香,暗香一臉的不情願,顯然是覺得那小姐呢?

“我不會有事的。”秋沉魚輕笑了一聲,暗香搖了搖頭,卻又點了點頭,終究道:“那小姐要小心。”

秋沉魚頷首,待暗香走了之後;秋沉魚剛一跨出草叢,就聽到了從遠處傳來合著倉猝的男子聲音:“你別跑。”

秋沉魚哪會不跑,她隻是沒想到這異服男子居然找的這麼快!

前方又剛好走過了一排舞姬,秋沉魚趁著人多,便直接混著進去了。

那異服男子居然跟著就衝了過來,不過,卻被過來的嬤嬤們給眼明手快的攔住了,其中一個嬤嬤滿頭大汗道:“繞國太子現下正舉辦著一年一度的秘宴,這秘宴是當今皇上專為朝中權臣而設的筵席,在座的不是朝中權利甚大的權臣將相,就是皇子中的人中龍鳳啊!而且這些女子可是去獻舞的舞姬,不知繞國太子這是要去哪裏?”

那異服男子道:“你們可有看見一個身著水綠色衣衫的女子?她長的極美……”

秋沉魚哪裏有心思聽那些討論的話,就想趕緊出了這皇宮才是對的;她看著前方簇擁著一團差不多有半人高的密集草叢,朝前方輕輕一躍,便躲到了草叢裏去,還連忙把麵紗戴好。可是秋沉魚不知的是,那繞國太子天賦異稟;嗅覺本就比常人靈敏,能尋到她也就不奇怪了。

“哎喲!繞國太子啊!您這可是難為嬤嬤我了啊!這宮裏的姑娘千千萬,哪裏有什麼極美的女子啊!而且今兒宴裏還有太……”那嬤嬤麵色惶恐的還沒說完,秋沉魚躲在那草叢裏才稍稍移了移身子,那異服男子就立即感覺到了這邊的動靜!

秋沉魚心覺沒有什麼比這男子捉到更為不好的事了,那異服男子一看到她就人高馬大的朝她撲了過來;秋沉魚柳眉一直就蹙著沒鬆過;她步子向後一退,卻是沒站穩;登時隻能邁著小碎步朝前方開始小跑了起來,而她根本就不知道這草叢後是通往的哪裏。

忽然把酒品宴的眾人先是聽到一陣草叢窸窸窣窣的聲音,隨後倏地就聞到一縷若有若無的丁香花淡馥;讓人不由自主的眼餳骨軟,離著秋沉魚近的幾人都怔了怔。

頓時,因這異香,便吸引了全場人的注意;尊貴無比的皇子們一霎也瞧了過去——由遠及近,那是一個典型的江南女子;她似喜非喜的美目厝著輕愁,臉上還掛著麵紗,一路蹀踥而來;瞬間仿若開了十裏荷花,遍地綺羅。

刹那,本是熱鬧非凡高朋滿座的筵席倏地就靜了下來。

秋沉魚感覺氣氛不對,似乎很多人都在看著她?她一怔,卻感覺身後傳來了一人的氣息;那異服男子隨著她走了進來之後,剛想上前與她說話,卻像是看到了什麼神聖無比的人物似的,一下子就頓住了步子。

秋沉魚望了一眼那異服男子,他走了幾步,就對某處行了一個叩頭稽首之禮。

正當那異服男子想抬頭去隨著那香氣抱秋沉魚時,卻驀的傳來了一道極淡的聲音:“再拜。”

那異服男子聽到那聲音,剛想抬起的頭;居然硬生生的低下了頭,再次叩頭。

秋沉魚先是一怔,隻覺得那異服男子權利是極大的,那個男子的勢力難道比那繞國太子還要厲害不成?

可是她又覺得那聲音是隻得天上有,並且有些耳熟,好奇之下便朝那裏望了過去——那人一身月牙白,風儀若仙,舉止難掩高雅華貴;明明還沒有瞧到那人的容貌,卻讓她登時就有想對他跪地朝拜,並且俯首稱臣的衝動。

他身著錦緞美服,周身環繞著那種一寸一寸玩弄精兵權術的握籌氣息,讓人不敢走近,卻又在不經意間流露出難以言喻的風流韻致;那纖長的手指上似乎還浮著一層淡淡珠光,襯的他猶如神仙夢裏人。

秋沉魚不禁微微走近,這近看才發現;他墨一樣的美眸平靜的沒有情緒,仿佛瞬間就可窺探入她藏匿在心底最深處的事兒;好像什麼也瞞不過他的眼睛似的,讓人不敢與他對視。

秋沉魚環了一眼四周,又看到了坐於那風儀若仙的男子對麵的一人;此時,那人正百無聊賴的執著一把桃花扇,他眉心間伴著一粒如血的美人痣,分外妖嬈,舉止風流嫵媚;身著華冠麗服卻也難掩他身材的纖美高挑;渾身上下洋溢著一種病態而且妖冶的美麗,那種美連女子都難以企及,而伏侍在他身後的驕婢侈童也是衣著不凡。

秋沉魚一看那玫瑰紫衣衫的男子覺得有些眼熟,卻也沒多想;她覺得除了那風儀若仙的男子讓她覺得最為不可捉摸之外;其餘人皆沒那個男子危險,應該不會難為她才是;正當秋沉魚這麼想,就下意識的朝那風儀若仙的男子瞧了一眼;可是,那人好似有感應似的忽然就看了她一眼;那目光淺淡又幽遠,淡淡的甚至看不出喜怒,讓她立即就調開了目光。

此時,那個異服男子卻已經磕完了頭;他立即對秋沉魚道:“美麗的姑娘,你跟我回繞國吧,我一定好好待你。”

這一句話又如平地驚雷,讓本是靜了下來的盛宴的討論聲開始此起彼伏,幾道目光更是再次就落在了秋沉魚身上。

秋沉魚詫異道:“你說什麼?”

那繞國太子又重複了一句,就惹來了周圍一些百官的議論聲;周圍的人顯然是沒想到,這繞國太子在大庭廣眾之下,居然敢對另外一個女子明目張膽的表明心跡,實在是太過……雖然陛下還未來,可是太子在啊!

秋沉魚差點以為耳朵出了差錯,這男子與她可是第一次見麵啊!可是,她卻敏感的聽到了一旁的話語。

“四皇子,這繞國太子可真是大膽。”其中一個老臣對四皇子歎了口氣。

四皇子不可置否的哼了一聲,卻是不答話。

秋沉魚朝那處一望,就見那個四皇子用那雙丹鳳眼似笑非笑的看著她,一副看好戲的樣子。秋沉魚這才發覺,這個男子居然就是那日扯下她布帽的男子;不過,秋沉魚心裏微怔,這男子居然是當今的四皇子姬罌?

而另一旁的話語也是沒有停,一個有著白胡須的老臣對那風儀若仙的男子近乎惶恐的道:“太子……這是老臣的失職,老臣也不知這繞國太子是怎麼進來的……實在是……”

太子?秋沉魚心中一凜,就想起了那日老百姓跪滿了長街的壯景;當日讓老百姓都當神來膜拜的,原來就是那個風儀若仙的男子。

秋沉魚心中微微歎氣,這可怎麼辦?那些人身份貴不可言,此刻她卻一下子就遇到了她以為一輩子都不會遇到的人。

“美麗的姑娘,若你沒有心有所屬,你便跟我回繞國如何?我一定好好待你。”那繞國太子一臉誠懇,看的讓秋沉魚的柳眉就沒舒展開來過。

秋沉魚心底正醞釀著怎麼婉拒,可是聽到他的話她微微一怔,心有所屬?

秋沉魚連忙又環視了一周,她覺得隨便說個敷衍過去即可;可是她感覺姬罌討厭她,所以不能說是他;而太子姬京她覺得此人最為危險,自然也是說不得的;隨著她這一瞧,卻瞧到了待在四皇子姬罌身邊的一人;那男子生的劍眉星目,雙眸猶如烈火;一身繡蟒暗紋黑衣,身姿挺拔如竹;氣勢間又隱帶萬夫莫敵的大將之風,看起來比較好說話的模樣。

秋沉魚當即也管不了那麼多,一邊柔柔的看了一眼那個黑衣男子以‘表明心跡’,一邊伸出了就對那繞國太子輕道:“我心有所屬之人便是他。”

那雙眸猶如烈火,一身繡蟒暗紋黑衣的人正是有戰神美稱的董釗;他看到那女子纖手指到自己時,心裏就覺得真是哭笑不得;四皇子姬罌閑閑的撚了一塊糕點,對董釗調笑道:“瞧,暗自欽慕你的人都跑皇宮來了;趕緊的,去找個嫡妻。”

董釗笑道:“四皇子風流多情,怎麼的也應是臣看著四皇子先喜結良緣才是。”

姬罌哼了一聲,不搭理了。

姬京卻依然是優雅的執著酒杯,目光不鹹不淡的,卻偶爾會看上幾眼那場中央的女子。

他身邊的那位白胡須的老臣看起來是在百官之中位分最高,那白胡須的老臣瞧了一眼那戴著麵紗的女子,極其恭敬的道:“太子,可要把那女子攆了出去?臣恐那無名女子掃了太子的興……。”

姬京神色淡淡的,他慵懶的淺酌了一口酒水後,寡淡道:“不必。”

白胡須的老臣正色的點了點頭,隨後不禁暗忖;如今不論百姓,就連朝中百官暗地裏都幾乎是把太子當成神來供著,他可不能惹的太子不悅。

可是那繞國太子隻覺得這女子吳儂軟語的聲音,聽的還不讓男子的骨頭都酥去了一大半;他根本就沒聽清她在說什麼,隻覺得她聲音好聽。

“好好,我什麼都答應你,你快些跟我回去罷……”那繞國太子笑著點了點頭,伸手就想拉住秋沉魚的手腕。秋沉魚有些驚愕,這個人到底有沒有聽到她在說什麼?她瞧著那繞國太子伸手又想抓住她的手腕,可是這人身份比香凝郡主都要高,她又得罪不了……

秋沉魚發現那四皇子姬罌是明顯的看好戲,太子姬京一直都是不鹹不淡的;而那黑衣男子似乎瞧不下去了,他站起對那繞國太子道:“繞國太子初來貴國,怕是有許多風土人情還沒有瞧過吧?不如由末將派人帶繞國太子去欣賞一番如何?”

繞國太子一怔,凝神一瞧就發現了此人的身份;那戰神的威名可是遠近馳名的,縱橫沙場上那萬夫莫敵的氣勢,都讓不少的敵軍軍心動亂;就算他如今權利大,可是這董氏的董釗將軍卻是不能得罪的;繞國太子聽到這將軍似乎無意的幫那姑娘給解了圍,便覺這姑娘莫不是與那將軍有牽扯?那可不能強行帶回去了。

繞國太子遂點了點頭,道:“那便有勞將軍了。”他說完便朝場外退了出去,顯然是知道何輕何重的。

秋沉魚鬆了一口氣,不過她沒想到這人居然是那戰神將軍董釗;她剛想也退出去,董釗卻對她笑道:“姑娘不像是宮裏人,姑娘若不嫌棄,不如我送姑娘出宮如何?”

而秋沉魚此時已經知道了這男子的身份,況且若是被有心人逮住成了話柄,那可就棘手了;她斟酌了一番,便道:“多謝董將軍替小女解圍,將軍與小女身份懸殊多有不便,小女先行告退了。”

董釗微怔,沒想到這女子會拒絕他;隻是覺得這女子的聲音微微耳熟,卻也沒有深究,他道:“那姑娘多加小心。”

秋沉魚點了點頭,便邁著優雅的小碎步朝場外退了出去;這一走,卻是立即惹來了議論之聲。

姬罌看著董釗一臉疑惑的模樣,不禁輕聲笑道:“也不知是誰家千金,好生無情喲。”

董釗沒說話,卻是在想那女子聲音有些耳熟,可是他卻想不起來。

對麵,那白胡須的老臣一看那姑娘杉杉有禮的走了;便嘖嘖搖頭對下坐的官員,奇異道:“那姑娘蒙著麵紗,到底是誰家千金?居然公然拒絕了董將軍,這都中的女兒若是嫁給董將軍都算是光耀門楣了,這姑娘卻拒絕了,當真是品性純良……”

姬京淺酌酒水的動作頓了頓,好看的唇忽然就勾出了一個極淡的弧度;也不知這秋六小姐是何時喜歡扮上了舞姬?她利用完了人便走,可偏偏走前,卻還是不忘博得個好名聲;這哪裏是品性純良,明明是品性頑劣。

那白胡須的老臣說完話,卻敏感察覺太子的心情似乎頗佳,不由得心頭大奇;太子情緒寡淡,鮮少有情緒波動;如今不知因為何事,讓太子的心情似乎不錯?白胡須的老臣隨即心中又暗罵自個越逾,太子那等神仙般的人,可不是他能妄自揣測的。

遂,姬京緩緩起身,信步卻是離開了筵席;而場中不僅無人怪他擅自離席,甚至有的官員還麵色恭敬的開始主動讓開身子,生怕會衝撞了太子。

秋沉魚邁著優雅的小碎步便打算朝宮門口走,可是走了沒多久,她卻驀的想起那壓香珠還在金縷那裏呢!她便繞了幾步,可是她思慮再三,反正壓香珠她屋子裏多的是;若是再遇到些別的什麼事兒,那可就不好了。

秋沉魚想罷便回頭,剛走了沒幾步;卻倏地聞到了一縷若有若無的雪蓮清香,她剛抬頭,就看見前方有一個頃長高雅的人影正悠悠洋洋的漫步前來;人未到,可是那種一寸一寸玩弄精兵權術的握籌氣息,讓她不得不強自打起精神。

秋沉魚哪裏想到那被眾人當成神供著的人物怎麼被她撞上了,無奈之下,她便微微福身,輕聲道:“民女拜見太子殿下。”

她見太子半晌都沒說一句話,也沒讓她起身,讓她這心底還真是微微不安……

過了一會子,她終於聽他緩道:“起吧。”

出口字句宛如珠落玉盤,隻聽一次,便叫人終生都是難以忘懷,那日被眾人景仰之人果然是他。

那等天上般的人秋沉魚起初就沒有接觸的心思,她極想離開,卻隻能硬著頭皮道:“若太子殿下無事,民女便告退了。”

姬京隻是瞧了一眼秋沉魚螓首低頭的模樣,這是個外柔內剛的女子,隻是她似乎對他唯恐不及。姬京瞧了她一眼後,淡道:“難道秋六小姐要這般模樣回府?”

秋沉魚根本就沒想到太子會與她搭話,可是一聽他喚自個‘秋六小姐’;她心中一驚,下意識的就摸了摸根本就沒摘下的麵紗……不過,她這才仔細的觀察她身上的衣服,居然是舞姬的衣服!

登時,秋沉魚紅了紅臉頰,道:“多謝太子殿下的提醒,民女先行告退了。”

她剛想走,卻又聽到了他靜若止水的聲音:“此刻那繞國太子正等在玄武門,你若想嫁去繞國,此時去倒也不無不可。”

秋沉魚微微驚愕,一抬頭便對上了一雙宛若昭雪沼澤的黑眸;那瞬間她感覺她心底的所有心事仿佛全部被他所看到,壓迫的讓她幾乎無處喘息。

“本宮命人送秋六小姐出宮吧。”他輕描淡寫的說完後,便邁著不緊不慢的步子朝南門走了過去,月牙白的衣衫上都隱渡上了一層銀光;秋沉魚無奈,卻也不得不說著是最好的法子,便跟了上去;她瞧著姬京的背影,不禁暗忖擁有此等風姿;說他為男子之最,的確不為過。

走了半晌,秋沉魚見他也沒有要說話的意思,便不由自主的開始想;如今這趙嬤嬤被她收買了,大夫人自是怕,才不敢輕舉妄動;而二姨娘此時因為秋如畫失貞一事應該是自顧不暇,近日怕是不會找她的麻煩;唯一讓她提起警惕的就是三姨娘李氏,也不知道踏歌回是回來了沒有。

秋沉魚想的出神,自是沒有發現一直走在她前麵的人;卻早已調過了頭,側身靜看的開始打量她了起來。

秋沉魚忽然感覺似乎撞上了什麼,可是她倏地回神才發現;鼻息間淡淡的雪蓮清香纏繞,秋沉魚麵色微微不自然,好險,居然差點撞進了他的懷裏。

兩人此時麵對著麵,距離又極近;秋沉魚剛想道歉請罪,姬京卻用那雙平靜的無一絲情緒的墨眸看了秋沉魚半晌,緩道:“秋六小姐果真是思慮重重。”

秋沉魚總感覺他的話略有深意,好像是直指她府邸裏的那些事兒似的;她趕緊向後退了幾步,柔柔道:“太子殿下說笑了。”秋沉魚說完便暗忖,該怎麼去找暗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