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等你回家 (1 / 1)

塵世間的幸福有千種萬種,但最溫暖最家常的,就是有一個人,在等你回家——即使夜深人靜,即使風雨飄搖,即使天寒地凍……始終有一個人,亮著一盞燈,等你回家;哪怕你走到天涯,哪怕你飄到海角,那盞燈仍為你亮著,那個人仍為你等著。

你知道,每天一到五點半,我就會放下手上的一切——無論那是引人入勝的一本雜誌,還是寫得正順手的一篇文章,抑或是讓我忍俊不禁的電視節目,隻要一到五點半,所有的一切我都會放下;因為,那一刻,你正邁出公司的大門向家走來。而我,也就要在那一刻開始淘米做飯,好在你到家的時候用熱氣騰騰的飯菜來迎接你。

摘菜、洗菜、切菜、炒菜,忙忙碌碌中,時光悄然而逝。往往,當我進行廚房裏的最後一道工序——燒湯時,我便聽到了你開門的聲音。站在廚房裏,我喜歡聽你一邊喘息著一邊對我喊:“老婆,我回來啦!”我喜歡你徑直走進廚房然後輕輕攬住我的腰:“老婆,你太辛苦了!”而我更喜歡你爽快地挽起袖子當仁不讓:“讓我來!”你來就你來吧,其實,一鍋湯也快燒好了,隻要再加一個雞蛋而已。

湯端上桌子,我們的晚餐也就開始了。每一次吃飯時,你總會用誇張的語調說一句:“真好吃!”接著你會放下筷子輕輕地拍拍我的手道一句:“謝謝老婆!”而麵對餐桌上尋常的菜肴,你總是吃得那麼香那麼甜,似乎那是世上少有的山珍海味。每每看著你滿足的樣子,我便感到廚房裏所有的煙薰火燎全都有了回報。

其實,你是知道的,我從來都不是一個熱愛廚房的女人,從來都不是;如果可能的話,我願意把下廚的時間拿來看看書聽聽音樂或是到外麵隨意地走一走。可隻要一想到你饑餳轆轆地推開家門,看到的卻是冷冰冰的鍋碗瓢盆,我的心總會忍不住地痛起來。不,我永遠也不希望我們的家帶給你那樣的感覺,永遠也不;隻要我在家裏,我就想讓你感受到家的溫暖。

於是,不愛廚房的我依然興味盎然地去做一道又一道菜肴;於是,粗枝大葉的我細心打聽那些美味的做法。而麵對我的努力,你總是報以熱烈的讚揚,盡管因為手藝欠佳,有些菜我自己也懶得動一動筷子。許多時候,在我放下飯碗後,你總要將那些剩菜拉到自己的麵前,然後三筷兩筷地夾到碗中吃得幹幹淨淨。你不會知道,餐桌上這尋常的一幕,留給我多少溫暖的回憶。

我們隻是塵世中一對凡俗的夫妻,所謂的恩愛也就在於彼此的廝守與體貼中。雖說我們朝夕相對,可真正相依相偎的時光卻屈指可數。

你是朝九晚五的上班族,可我的早晨往往從中午才開始;而當夜深人靜,你的鼾聲陣陣傳來時,我還在電腦前為一篇文章絞盡腦汁。白天我一個人在家時,無論讀書還是寫作累時,我總想擁著你靜靜地坐會兒,可你又怎麼會在我的身邊呢?於是,我便渴望著你早一點歸來,更渴望著你能夠整日陪伴著我;而事實上,你離家遠行的日子卻總是那麼多。

前不久你去北京,工作完成後準備乘當晚的飛機返深。本來你九點就能到家,誰知過了十點還是未能見到你的影子,我試著去打你的手機,手機關機,也許你當時還在飛機上,我又接著等了下去。到了十一點,你仍然未能歸來,我真的急了,平時就算晚回家二十分鍾,你也會在電話裏告訴我的啊;那麼長時間一點消息都沒有,你可別出了什麼事啊。這個念頭一湧出來,我便感到自己的心猛地痛了一下,關於空難的各種恐怖場景一下子全都鑽入我的腦中,怎麼躲也躲不掉。那一晚,我在屋裏坐下又站起,站起又坐下,在那個不到三十平米的小屋走了一圈又一圈;就連熱鍋上的螞蟻,也比不上我的焦慮與煩躁。我不敢去想,沒有你的日子裏我該如何去麵對一個人的生活,可這個念頭卻如同一隻巨手,緊緊地攫住我的心,簡直要將它揉成碎片。那一晚,我真切地意識到,我什麼都可以失去,隻要你在我的身邊,哪怕我們天天吵架天天賭氣隻要你在我的身邊讓我看到你聽到撫摸到你。那一晚每隔十分鍾我就打一次你的手機,可手機卻始終關機,最後我的頭腦漸漸地變成一片空白,空白中我下意識地祈禱著,祈禱你平安歸來……

深夜兩點多鍾時,我竟然聽到腳步聲從樓道中傳了過來,失望了無數次的我鼓足勇氣打開門,我竟然真的看到你背著包向我走來。就在家門口,我緊緊緊緊地擁住你,生怕你從我的眼前消失,而我的淚水,怎麼忍也忍不住……你告訴我,你們乘坐的航班臨時調換,所以延誤了很長時間,你想給我打電話,可手機恰好沒了電池……擁著你,我感到幸福如潮水一般湧過來,將我徹底淹沒。

那一晚我終於明白,世界上的幸福有千種萬種,而我所要的就是——每天每天都能等到你平安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