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滴答。
一滴。兩滴。三滴。
這是一間破舊的屋子,莫說是窗戶,連門都是搖搖欲墜的。
一縷陽光伴隨著輕風漏過窗戶綿入屋內,卻並未給這破舊的房子帶來生機,反而因著陽光而可見的塵埃更加彰顯這屋子年月的久遠。
滴答。滴答。滴答。
在陽光的盡頭,一個少年倒立著,頭下的地板上擱著一本古書。通過隱約的光線,可以看到少年強壯的肌肉,汗水正順著他常年鍛煉而成的強壯肌肉滑落,滴到布滿灰塵的地板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
滴答。滴答。滴答。
像是來自天堂的鍾聲,又像是太陽落淚的聲音。
“滾開,這是老子的地盤!”外麵一陣喧鬧聲響起。
“讓你對我們老爺不恭敬,今兒哥幾個就好好伺候伺候你!“
伴隨著放肆的叫囂聲和肉搏骨裂的聲音,少年皺了皺眉,雙手用力一撐,站立起來。
少年隨手拿起身旁的衣服,套在身上穿好。打開門,走了出去,門攪動氣流帶起一陣風,把地上的書吹動合上。
《史記》。
暗黃的書頁,破得仿佛一吹即破的紙張,都可以證明這本書年代的久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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圍觀的哄鬧的人群中央,幾個掄著木棍的男人正圍著一個青衣少年毆打。無法辨別青衣少年的長相,因為已經被打得血肉模糊。
那些男人赤著上身,大汗淋漓,顯然正玩在興頭上,但是以少年的眼光看起來並不如何厲害,那青衣少年應該是寡不敵眾。
少年一從屋裏走出去,看到的便是這樣一番景象。
少年不自覺地皺了皺眉,頓了頓,然後擺出一副諂媚的笑臉,恭手朝著為首的男人迎了上去。
“哎呀柳大爺,今兒這是什麼風把您送到這兒來了,您瞧瞧,我這破屋子,也沒怎麼收拾。您……”
話未說完,就被打斷。那為首的男人看著少年,蹙眉問道:“你是誰?”
少年陪著笑,彎腰討好道:“小的自幼便是一人生活,沒有名字,大家都叫我小二子。前不久也碰到了個和我差不多的少年,覺得孤獨,想有個人陪,便把他留了下來。”目光忘了眼那血肉模糊的少年,“那少年和我相處不多,如果得罪了大爺,還望大爺開恩,饒了小的們,小的以後必將為大爺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明明是很嚴肅的一番求饒的話,可配上少年那諂媚的動作和大概可以算是偶爾對著男人們拋的媚眼,顯得有點滑稽。
柳大爺背後的男人們有些嘴角抽搐,有些低下頭去,顯然是憋笑憋得辛苦。
可是柳大爺的神色表明他是被小二子取悅了。輕哼一聲,道:“看你這小子倒也是個懂事的。隻是你這朋友也太不識趣了。本大爺替手下兄弟占個小攤位還用跟他報備?”
小二子的腰彎得更低了,笑道:“是是是,大爺說得是。我一定會好好說說他的。”
柳大爺的臉色緩和了不少:“看在你還算是個懂事的份上,我就勉強饒過他。”正準備拂袖而去,又突然想到什麼,頓住,轉頭看向小二子,道:“看你也是個機靈的,以後便跟在我手底下做事吧。”
小二子垂眸,兩秒之內腦子裏已經轉了無數個彎,麵上卻不忘讓自己的表情經曆一個“呆住——驚訝——感激涕零”的過程,繼而跪下重重磕了個頭,“小的承蒙老爺看得上,一定竭盡全力為老爺做事,定不辜負老爺的仁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