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如何努力都無法改變生活的軌跡,到油盡燈枯隻是才明白,多麼虔誠的祈禱也隻是徒然,我們隻是上帝眼中小小的螻蟻,隻配小心翼翼地生活,也許這是上帝在嫉妒——莫陌
到了教室門口的時候老師已經開始上課了,我喊過報告之後推開門進去,老師詫異地望著我:“莫陌同學,你不是請假了麼?”我笑著搖搖頭:“老師,我感覺好一點了,應該可以上課。”然後回到自己一個人靠近窗戶的位子,一個上午老師說了什麼我根本不知道。
她是許嵐,她是我在這座城市認識的第一個人,也是我唯一的朋友,她幫了我很多,陪我度過了無數個讓人窒息的夜晚。在很多個暖意融融的下午,我們曾手牽手走過灑滿陽光的街道,我們踩著陽光的影子一路前行,然後我好象又見到了精靈的眼淚,看到了我母親逆光下的臉。
中午陪許嵐吃飯,手機突然急促地震動,是淺蘇的電話,也許他是在我睡著的時候把他的號碼存到我手機裏的。“姐,你在哪?我找不到你。”他的語氣很焦急,最後一句甚至帶了哭腔,我突然覺得有些好笑,“淺蘇,別擔心好嗎?我沒事,今天去學校了,現在在和朋友吃飯呢。”我努力說出歉意,我不喜歡說對不起,因為我一直覺得,能夠說出對不起的人一定不是最親近的人。“姐,你沒事就好,我就是擔心你,現在好了,我去接你。”我沒有拒絕,告訴他地址之後我掛斷電話抬頭看見許嵐調皮的壞笑。“陌陌,這麼大的事都不告訴我啊?說吧,電話那頭的是誰?”我也笑了,我說“是我弟弟。”她張大了嘴,是啊,從一開始連我都不知道我會有一個弟弟,更何況是她呢,我接著說:“是,他是我弟弟,是莫疏的兒子,莫疏找到了我,他……成家了。”最後三個字我幾乎是擠出來的,說出來,很艱難。話音剛落,我看到了站在門口的淺蘇,他看到了我,朝我這邊走來,看著這個男孩,我對自己說,他叫莫淺蘇,是我的弟弟,以後都是。就像多年之前他看我的照片之後那樣虔誠。我讓淺蘇坐下,然後對許嵐說:“這是我弟弟,叫莫淺蘇。”“你好,我叫許嵐,是莫陌的朋友。”在一旁看著他們倆,我心裏暖意融融。
回家的路上,淺蘇把那所小房子的鑰匙交給我,說:“姐,這樣子以後你回家會方便一些。”我接過放在衣袋裏,鑰匙上帶著淺蘇的溫度。從小到大,我一直以為讓我去相信一個人很難,可是現在,這個男孩卻輕易地在我的心裏落地、生根,我就那麼輕易地把自己說服了,隻是因為他是我弟弟,同父異母的弟弟,我竟如此相信,甚至依賴他。“淺蘇,我們走走路回家吧,我想散散步。”他說好,然後我們一步一步走著回去。“姐,你跟我回去好不好?”他突然開口,我當然明白他在說什麼。我說:“淺蘇,你知道的,我還需要時間。”我低下頭開始沉默。“姐,你想什麼我明白,可今天中午媽對爸說‘去吧莫陌找回來吧,一個女孩子不安全’,現在爸在到處找你。”“淺蘇,對不起。”那一句一開始就不想說出口的三個字還是說出了口,可現在,除了這三個字我還能說什麼呢?這三個字,我不知道我是在對淺蘇說還是在對莫疏說。“姐,我沒有怪你。”他低下頭輕輕對我說。“淺蘇,我知道,那好,我們回去,我不想欠下他什麼。”我看到淺蘇臉上有一絲哀傷一閃而過,但馬上,他幸福地像個孩子,他像那天的莫疏一樣,帶著我快步走向那個“家”。到樓下時有個人撞倒了我,我一看,竟是莫疏,隻是他的臉上滿是疲憊,也許淺蘇說的全是真的,現在我清清楚楚地看到他臉上的驚異和歡喜。“莫陌,你去哪裏了?”他很快問我,並四下打量著我,這麼一來反倒是我有些不自在了。“你這麼擔心我麼?你明白的,我如果真的就那麼消失了你的生活可能會平靜下來,你完全可以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或許如果真的像我說的那樣,事情就不會那麼複雜了,放了他也放了我。讓我們都會到所謂的曾經又有何不可?也許時間久了,就真的淡忘了,然後我們就不再會有任何交集。可事實偏偏不是這樣,事情永遠都不會如人所願,而我們像是被操縱的木偶,按照這生活的軌跡不停地奔波。我們的故事就像是早已被預先設定好的那樣,我們的任務就是照著故事情節走下去。或許生活會有無數種可能,但是我們能得到的結果卻隻是一種。也許每個人都會設想無數的“如果”可是我們都知道那隻能是“如果”。莫疏不再看我,而是轉頭用詢問的目光看著淺蘇“爸……我……”我不得不說淺蘇是個不會說謊的孩子。“我們今天在路上碰到的,他說你在找我,我隻是來告訴你我很好,我不想欠你太多。”我打斷淺蘇的話冷冷地對莫疏說,不知道為什麼,我對他說的每一句話都始終帶著刺,我真的那麼恨他麼?他用複雜的眼神看了前速一眼,然後長歎一聲之後說:“進屋吧。”我突然才發現我說的那些話都是多此一舉,我竟忘了他是莫疏啊,聰明如他又怎麼會不明白那一番話是借口呢?我和淺蘇跟在他身後,勁舞之後我又看到了簡然。這是我第二次見到她,她依舊很美,隻是因為上次的事情,我一進屋氣氛一下子變得尷尬起來,每個人都不知道該說什麼。莫疏說:“莫陌,今天起就回來家裏住吧。”我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我的事情我自己會處理好的,住在別人家裏總會不習慣。”他淡淡的說:“總是要去你住的地方看一看才放心啊。”我笑了,我說:“在這裏這麼多年也過來了,我隻是個孤兒,有地方住就很滿足了。”“淺蘇,照顧好你姐。”莫疏轉頭對淺蘇說,然後轉身回到臥室。我想他大概真的很累了吧?簡然依舊在忙她的事情,她是她我是我,我一直在想,要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該有多好?在這裏的每個人的日子都會平靜而美好,像是來數的年輪,一圈一圈地緩慢走過而波瀾不驚。即使偶爾遇見也隻是陌生人,擦肩而過素不相識。在每個人的一生裏都會遇到無數的陌生人,而那些陌生人就像是玻璃窗裏的玩偶除了一麵之緣以後的生命裏就不會再有任何交集,有的人,卻偏要打破這樣的默契,於是你隻是裝點了他的風景,可他卻裝點了你的生命。就像我媽和莫疏那樣,那真是悲哀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