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墨淮站起身,一手捏著一封信,走到一麵書櫃前,書櫃上擺滿了書,有兵法,也有名家著作,連講述皇宮禮法的書也有一兩本,周墨淮在貼著書櫃邊緣的地方找到兩本書,一本是周知瀟的家譜,一本裏麵講述了周知瀟祖孫幾代的故事。
確切的說,應該是周知瀟的祖父和父親記錄下的事跡,周知瀟在後麵也略有補充。
直到天黑的時候,周墨淮才將這些東西看了個大概。
離開將軍府之前,周墨淮下令挑個好日子、選個好地方將周知瀟葬了,在周知瀟入殮之後,可以讓她以前的下屬給她送最後一程。
晚上回到府衙,周墨淮用了晚飯之後便回房休息了,之後沒多久,冠玉進來幫周墨淮換藥。
“你自己設下的債,卻要我來替你還情,軍師,你將所有人都算計得滴水不漏。”周墨淮瞄了一眼冠玉嫻熟的換藥手法,“我是不是不僅要謝你救命之恩,還要謝你不殺之恩?”
冠玉沒有回應周墨淮,安安靜靜地給周墨淮換好藥之後,還給他蓋上了被褥,這才抬眼看著周墨淮,“溫文瀾隻讓我過來協助你,但是怎麼協助沒說,現在宛城已經拿下來了,你不是隻要這個結果嗎?”
攻城的方法千千萬,冠玉挑了最憋屈、最欠債的一種方法。
“太憋屈了,這是我贏的最憋屈的一次,我都不知道這一仗是不是我贏了。”周墨淮頭往後仰,眼睛盯著床頂,“這兩年我贏了大大小小的戰役不下百場,但卻覺得比輸了還要恥辱。”
冠玉忽然笑了,不是冷笑也不是嘲笑,是聽到一個笑話之後,發自肺腑的好笑。
“你才打了幾年仗,你才踏入朝廷幾年,現在就覺得恥辱?那如果你打了一場漂亮的勝仗卻依然成為階下囚,那你不得羞愧自刎啊嗬嗬嗬。”冠玉輕嗤一聲,“你這個樣子還想進宮伺候溫文瀾,怕到時候溫文瀾反過來伺候你。”
冠玉笑了一陣子才停下來,“你想在皇宮裏活的像個人,你就不能做你自己。”
周墨淮掃了一眼冠玉,雖然冠玉有時候說話不著邊際,但時不時聽一下也是有益處的,周墨淮知道自己跟冠玉出身不同,雖然他不知道冠玉的出身,但冠玉在宮裏待的時間不短這也是沒錯的。
他以前就被教導最是無情帝王家,最是煎熬帝寢宮,如今聽冠玉這麼一說,周墨淮意識到自己想得太簡單了。
“或許當時不執意攻打宛城是對的,我今天在周知瀟的書房裏找到一些書信,在加上你發現的棧道,周知瀟確實是打算投奔南朝的。”
抗旨事小,浪費大量民力摧毀本將投誠的良將才是大事。
話才說完,冠玉又是一聲輕笑,還夾雜著些許不耐煩,“你什麼時候才能記得住,別人送上門的東西早晚會跑掉,自己奪到手裏的才是最踏實的。”
“可是……”
“周知瀟的死與你我無關,無需愧疚,要知道你現在是贏了才有功夫感慨,想想如果輸的是你,你哪有臉麵去見你的五萬龍獅弟兄和遠在帝都的溫文瀾,周知瀟和他們孰輕孰重,你應該分得清楚。”
“墨淮,該喝藥了!”吳起端著藥碗闖進來,正對上一手搭在周墨淮肚子上、一手攥著周墨淮把脈的冠玉,吳起愣了愣,看向同樣愣住的周墨淮,三人麵麵相覷,吳起一個激靈,紅著耳朵跑了出去,“打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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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知瀟死的真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