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音和包綺麗在斡耳朵裏還是被他們發現了,被他們綁了起來。
包綺麗坐著被綁在地氈上,一根棍子插在她的手腕後麵,嘴裏塞著羊毛。一些士兵分布在賬房門口旁邊,劄木合就站在她的麵前,她的眼神露出懼怕的樣子,但又顯露出不屈服的樣子。
“你怎麼敢用這種眼神看著我?你難道一點都不害怕嗎?”劄木合問道。
他的手下走進來說:“除了這些俘虜,這裏已經沒有活人了。”
“好吧,把他們看好。”劄木合說著就走出帳外。
房子裏麵的士兵們變得有些急躁,其中一個一把抓住了包綺麗的頭發,將她的頭往後扯。“我會給你見識見識塔塔兒人的厲害!”
“住手,你這賤骨頭,我不要她的身體有任何的傷痕!”劄木合突然走進帳內,用鞭子抽打著這個放肆的士兵。
“聽術赤台說,隻兒豁阿歹射殺了鐵木真,掉下馬來,這是很多士兵都親眼看到的。”一個士兵走到劄木合身邊,低聲地說。
“找到他們,一個都不能放過!然後帶走這些俘虜,燒掉這座斡耳朵。”劄木合收起鞭子,那個挨了打的士兵爬出了帳外。
“但是如果我們一直找不到他的殘餘部落怎麼辦?”不亦魯黑汗在旁邊質疑著。除了他,沒有人敢這樣對劄木合說話。
“他們會變成鳥兒飛到天上去嗎?即使是這樣,也要把他們射下來。”劄木合說。
“你知道鐵木真,一旦他們走了,即使我們搜尋一輩子都還找不出他們的行蹤。”不亦魯黑汗說。
此刻劄木合的注意力已經轉回到包綺麗身上,他發現在她衣服的領子那裏有塊東西露了出來。他彎下腰,將手指伸到她的喉嚨下麵,拽出了一條隱藏在襯衣底下的十字架項鏈。她的身體蠕動著,怒視著他,但是因為被綁得很緊,她動彈不得。
劄木合將項鏈舉到高處仔細地看著。
“在鐵木真那裏,我曾在鎮海的脖子上也看到過這個東西,怎麼她也有這樣奇怪的東西……”
“走吧!我們也該離開這個血腥的地方了!”劄木合下令道。
他帶著大隊人馬往草原的西邊前進,他自己則在隊伍的最前麵,旁邊是上千名俘虜,他們的手被反綁著。塔裏忽台在馬背上往下看了看包綺麗,她的雙唇緊抿著,眼睛不屈服地直視前方。
“如果你願意跟著我,我或許可以救你的命。”塔裏忽台下馬,獰笑著去摸她的臉,她朝著他的臉唾了一口唾沫。
塔裏忽台突然從腰間抽出了一把匕首,態度非常從容,就像削蘋果一樣,把刀鋒劃過她旁邊一個女奴的喉嚨。女奴的眼睛突然睜得大大的,想要咳嗽,鮮血從脖子上的刀痕中滴了下來,過了一會兒她就死了。其他俘虜嚇得臉色慘白,包綺麗的嘴巴也張得大大的,不敢相信眼睛所看到的情景。
塔裏忽台露出暴徒打算行凶時的獰笑。
劄木合在一旁打趣說:“姑娘,你看到了吧?你自己選吧!要住進他的氈帳,還是要吃他的刀子?”
包綺麗沒有理他,她在地上跪了下來,仰起頭,把雙臂伸向天空,以虔誠而溫柔的聲音說:“上帝啊!您看看這些魔鬼吧。”
“姑娘,長生天永遠是向著我們的!”塔裏忽台聲音嘶啞地說,他竭力想要她抬起晶瑩明亮的眼睛朝他看上一眼,可是落了空,“你自己選吧!”他將刀子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就在這時候,術赤台上前來,將他的刀子一腳踢飛到了地上。塔裏忽台不禁倒退了一步,塔裏忽台朝著術赤台憤怒撲了過去,可是這兩個反常的格鬥者中間,卻隔著一個劄木合。他調轉頭,以堅定嚴峻的目光盯著術赤台,顯露出一種無法抑製的蔑視神情。
“看來男人之間的戰爭大多都是女人引起的。”劄木合冷笑一聲,然後打馬向前。
塔裏忽台被術赤台按倒在地上,吃了一嘴土,然後氣喘籲籲地躺了下來。術赤台這才鬆開手,騎上自己的馬。寶音臉上橫流著淚水,感激地看了看術赤台。隻兒豁阿歹看到了這一幕,臉上充滿了敬畏的神情。
天空還殘留著落日的餘暉,還能看清樹梢間那些明亮的間隙。俘虜們被趕到了一片草地上,看守他們的人數倍增,捆綁他的繩索也加了幾條,還把他和她拆開了。走在隊伍前麵的是薩滿,手中舉著一根短棒,棒上掛著一些人的頭皮。寶音最先聽到的那一陣駭人的喊聲,好像是向自己部落裏的人宣告這些俘虜的命運。
戰士們拔出獵刀揮舞著,他們排成兩行,在回來的隊伍和棚屋之間排起一條夾弄,女人們也拿起棍棒,或者是隨手可以抓到的不管什麼武器,希望在殘酷表演中也能成為一員。就連孩子也不例外,那些男孩還不大會使用武器,也從他們父親的腰帶上抽出彎刀,鑽進行列,學著他們父親的樣,擺出一副凶殘的樣子。
在這片林中空地的四周,散堆著大堆大堆的柴枝,顯得很有警惕心的薩滿,在把它們點燃,以便能照亮即將進行的這場表演。火焰一升起,它的光亮勝過了落日的餘暉,把周圍的一切景物照得更加分明和恐怖。在他們前麵一點的地方,立著兩個人,顯然他們是從俘虜中被挑出來的,作為即將舉行的表演的主角。由於光線不足,看不清這兩個人的臉,但他們的情緒顯然是完全不同的:一個是挺起胸膛準備英勇地麵對自己的命運,而另一個卻是垂頭喪氣,已經害怕得全身癱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