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吳誠望著窗外的風景,遠處的青山綿延無盡,幾隻喜鵲蹦來跳去,在路旁的樹上嬉戲,有時候,他腦海裏總會出現一些莫名其妙的想法,他時常會想象自己就是路邊的麻雀,水中的魚兒,無憂無慮自由自在的生活,但很快他就否定了自己的這些想法,因為他很快的想到麻雀會被抓、魚兒會被捉,隻有人最安全、人最好。可他的大腦總是會不由自主的想這些、這些他自己也認為矛盾的東西。
沒有任何預兆,“啪”的一聲,一塊粉筆頭打在自己的臉上,掉在桌子上。他雖然忘記了在上課,可這般的準頭、這般的勁道,不用想也是萬惡的化學老師。他猛然抬起頭,目光正好和化學老師的目光相撞,那藏在大眼鏡後麵的目光吳誠是一秒也不敢多看,慌忙將視線轉到黑板上,看著那些認識他他卻不認識的字母符號,眾多老師中,隻有化學老師他不敢頂撞,隻有化學老師的課他不敢不上,到不是化學老師多厲害,隻是化學老師是老爸的摯交,從小看著自己長大,他的話吳誠總是無法違拗。
這節化學課是今天的最後一節課,也是這周的最後一節課,而對吳誠來說,卻是最難熬的一節課,也算是黎明前的黑暗吧!他內心急切的盼望著周末的到來,而身子卻不得不留在這可惡的化學課堂上。更糟糕的是,下課鈴響後,迎接他的不是一個自由的周末,而是這位化學張伯伯的周訓。之後才是一個自己的周末。這節課中,他總是很矛盾,期待的周末之前還有一個自己討厭的周訓。矛盾的心中總有一個聲音在對自己說:“做人難哪!唉!唉!唉!”
終於,下課的鈴聲在吳誠內心的掙紮中響了起來。化學老師合上了課本,“好,同學們,”老師緩緩的說道,吳誠知道張伯伯開始他的結束語了,接下來就是那句可怕的“吳誠,過來一下”了。“起立”班長的起立聲尚未歇止,同學們都已嘩嘩啦啦的站起來了,有的都已經收拾好了書包。
“吳誠,下課過來一下”,這幾個熟悉的字眼從噪雜的空氣中傳入吳誠的耳朵,雖然早有準備,可吳誠還是觸電似的打了個激靈,隨即機械般的往後拉了拉凳子,跨出腿來,跟在了張伯伯的後麵。“都聽明白了嗎?”張伯伯溫和的問。每次聽見張伯伯這樣溫和的問自己,吳誠心裏都暖暖的,仿佛回到小時候第一次見張伯伯的時候,張伯伯也使用這種溫和的語氣問自己:“幾歲了?”“五歲。”吳誠始終記得自己回答張伯伯時的稚嫩的童音。“嗯,還行吧。”吳誠總是喜歡這樣模糊的回答張伯伯的這個問題。他不想欺騙張伯伯,所以他不說明白,而說不明白又怕張伯伯不高興。因為每次無論在張伯伯家還是在自己家,張伯伯總是給自己補課。而實際上吳誠上課時卻在神遊,他確實不知道自己明白了多少。也許“還行吧”三個字是他現在的水平的最準確的詮釋吧。
轉過走廊就到了化學組的辦公室,張伯伯走了進去,吳誠往裏張望了一下,辦公室裏已經沒人了,老師們已開始了他們的周末。吳誠徑直走了進去,平常進來他會喊聲“報告”,現在辦公室裏隻剩下張伯伯了,吳誠也懶得開口了。
“坐吧。”張伯伯溫和地說。吳誠“嗯”了一聲,隨便拉了一張椅子坐了下來。張伯伯拿起杯子,走到飲水機旁,擰開了開關。
“喝水嗎?”張伯伯問。“不用,不渴。”吳誠答道。心裏卻在暗暗叫苦,“又要打持久戰了。天哪。”
張伯伯回到了自己的辦公桌前,把杯子放在了桌子上,“剛才想什麼呢,愣愣的走神那麼長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