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聿的臉色卻並不怎麼好看。他看向師月音的眼神陰沉沉地,似乎已經看到了她悲慘的結局。忍不住便出言譏誚:“你這麼傻,你同伴不怕你沒有騙到人,反倒被別人賣了?”
師月音咬牙:“你放心,我不傻。”
“我很期待你的表現,但若是你自己本領不濟,生死都怪不得別人。”男子眼看著車窗外,淡淡的口氣說道,那平靜的態度,好像隻是在跟她閑聊著天氣。
真是白瞎了一張長得這麼好看的臉!
師月音被他陰惻惻的語氣激怒了:“你放心,我有真本事!就算我真出事,也絕對不會怪到你頭上!”
“我……”盯著師月音年輕得甚至還帶著幾分稚氣的臉上好一會,男子將目光收回來,輕輕說道,“拭目以待。”
該說的他都已經說過了,既然她還如此堅持——那麼以後出什麼事,都怪不得他了。
“你的傘有點意思。”他說了最後一句話,便閉上了眼。隻留下師月音一頭霧水,拿起立在身邊的傘左看右看,明明挺普通的啊?最多比尋常的精致結實一點罷了!
轎車停下,司機下了車,繞過來打開了車門,他才睜開眼:“現在就能去吧?”雖然用的是疑問句,可是話語裏卻並無商量語氣,而是直接的命令。
“沒問題!”師月音充滿自信地說道。她急於想要表現自己的本領,好叫這人知道,女人,也是一樣可以當天師的。
真是,現在都什麼時候了,這個人還這麼重男輕女。
段聿並沒有說什麼,轉身就走了。師月音一愣,明白他的意思,趕緊跟了上去。
他一路無言,將她帶到了後院的一個院子裏,師月音知道,這裏住著的,便是她這次要治的人——段紹恩。
段紹恩是國家的大功臣,上將軍銜,當年抗美援朝時期,曾經立下赫赫戰功。師月音記得小時候擠在人群裏看到的那一眼,威風凜凜……
但是現在……出現在她眼前的這個老人,蒼老遲暮,枯萎幹瘦,甚至連眼睛裏都已經沒有了光彩。簡直令得她無法相信,這便是十多年前她所見到的那個威風八麵的大將軍。
他的身邊,是一臉愁容的老夫人她手裏拿著塊帕子,正輕輕地替段老將軍拭去嘴角溢下的湯漬。
師月音的腳步頓了頓,心中湧上一股悲涼。蒼老的美人是可悲的,衰老的將軍,也是一樣的可憐。
“今天怎麼這麼晚?吃過了沒?”老夫人抬眼看了眼孫子,根本沒有看到整個人被段聿擋住的師月音,拿起膝蓋上的手帕,給吃得嘴角髒兮兮的丈夫擦了擦,正要繼續,突然段紹恩動了。
“嗬嗬~~”他癡癡地笑出聲來,段聿、老夫人還有師月音都驚奇地向他望去。老夫人甚至麵上還露出一絲喜意——畢竟,在他這樣渾渾噩噩的過了幾年後,他任何的表現,都會讓人覺得是好事。
可是她的喜悅很快就被人砸得粉碎。
一聲嘶吼響徹段府,段紹恩突然雙目血紅,倒到地上翻騰滾動,一會兒以頭搶地,一會兒手腳胡亂踢打,嘴裏嘶吼連連——段聿大驚,一個箭步衝了上去,緊緊摟住他,自己卻反被祖父捏住了手腕。他渾渾噩噩間不知輕重,捏得那麼重,連段聿這麼清冷的人,都不由痛得扭曲了臉。
保鏢衝過來,慌忙製服了他。但段紹恩卻仍然在努力的掙紮著,扭動不停。
這是瘋了?這是突然犯了瘋病了?師月音呆呆看了好一會兒,突然高興地一拍掌,大喝一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