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倚在窗前,看暮雲低垂。她的城市積不住雪,隻是路麵屋頂有些許水跡。
她午後對鏡梳妝,出門散步。
空氣清冷,她聽著街道車水馬龍。
有時留戀這般的煙火氣息。冬日裏依舊蔥鬱的鬆木,燈火通明的商場,街道上傳來的鳴笛。公園有孩子的玩鬧,母親站在一旁微笑注視著孩子們。匆匆的行人和偶爾聽來不連貫的字句。
她在公園中尋了個亭子,望著遠處的湖。湖麵一如即往的煙波浩渺。
他穿著深藍色運動衣,還是不諳世事的大學生模樣並不起眼,坐在她的身邊,手裏捧了一束紅梅。
“這個送你。”寧並不懂得掩飾自己的情緒,見到她便綻開了笑容。
她默默接過,看他一眼,微笑表示謝意。
“怎麼啦,不開心?”雖然明白自己是明知故問。
“沒有。”她淡淡道,並不想和人分享。
他感覺到了她的不想說,一時間卻不知如何接話。
氣氛訕訕僵住。
“吃東西了麼?長安街那邊好多好吃的,帶你去吃?”
“不用了吧,我們走走吧。”她抬眼看他,禮節性的微笑。
“寧。你對我很好,我明白的。你對所有人都這樣的吧。”她淡淡開口。
“大概吧。”寧笑笑。
“我沒想過和你在一起。”她聲音清冷,猝不及防地說出這句話。
他的呼吸仿佛停頓了一下。
“那你當初…”
“人寂寞的時候,都是一樣的。”她看起來依然純潔優雅,對他回眸一笑,便頭也不回的獨自離開。留下寧在她身後怔怔。
她手捧紅梅,走到家門口時已經夕陽西下。
她順手將那束精心修剪的紅梅扔進垃圾桶,隨手折了幾片高草和野花。高跟鞋的響聲逐漸消失在樓梯當中。
她回到家中,暮色已蔓延四處。她將剛剛折的葉子插進瓷瓶後,坐在了偌大地毯的小角落,閉上雙眼。
她的辰易,也許不會知道她曾背叛了他。也許再也沒有機會知道。
往事如煙。可我還是清晰的明白,你不會再回來。我們的情緣糾纏了這數年,也終於到了放過彼此的時候。從此,你的喜怒哀樂,再也與我無關。或者說,我已沒有了資格參與你的生活。這便是最熟悉的陌生人了罷。
人生若隻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而今我仿佛真的成了公子的江南名妓,隱約在煙雨中,成了公子的前塵往事。你不是納蘭公子,卻如他一般的多情又薄情。我雖不是沈宛,卻也不屑一生一世一雙人。
或許人人期許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可惜人心啊,總是讓人歎世事無常,也成了尋常。人變了,心變了,再也沒了當初走下去的激情與無限眷戀,你是否離開我,我也是無謂的。或許是我先離開了你,也說不定。曾經我也遇見過他人的熱烈追求,可那時,我怕看見你知悉我與他人的牽絆時的心痛與失望,我曾將你的喜怒哀樂當作自己的。
可這世上,從沒有一個人是不自私。若你不再愛我,我們的牽絆自然斷裂,那般的悄無聲息。後來我也遇見了別人,他對我好,我何樂而不為。而原來我愛你的心,也沒有多麼純粹。
我是涼薄,人心是涼薄。
我從不願將就,可人走著走著,便成了在路上,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就這麼的,迷失了你我。
可我想起你曾經說過的話,走到我們曾經逛過的街道,屬於我們的細節不經意的出現,我的心,還是微微黯然了。
心痛如潮水洶湧,漫進了雙眼。年少時我們分離兩地,相思成疾你的溫柔讓我落淚。那時的你曾說寶貝不要哭,我不在你身邊,誰來幫你擦眼淚呢。
那一日我不經意翻到了年幼時你寫給我的情書,看著你的字跡便想象得到你的樣子,回憶瞬時翻湧,思念滾燙。可你不會知道我看著那些模糊的經年紙張,哽咽不成語。後來我把它們全部扔掉了,一張不剩,我們的照片、禮物,任何沾染你的氣息的事物,片甲不留。
告別的痛,會讓人經年不忘。轉身那一瞬間的痛,讓我生出恍惚的錯覺,仿佛當年決定與你一同麵對家人一般的勇氣。
甚至,我們在一起時最經常聽的歌,都讓我驀然發現淚流至唇邊。
可惜一首歌,竟比一個人要長久。
人生大幸,便是和最愛的人共度一生。我曾靠在你的肩膀,望著車水馬龍,篤信自己是無比幸運。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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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身養性乃人生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