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夥看的眼睛都不眨,連自己的哥哥靠近了也絲毫沒有察覺。
嚴子立伸出手,想要給這個不想事的小家夥的腦袋上一巴掌,揮出去的手卻在快要落下的時候,猛地收住,變為輕輕摸了摸子行圓圓的小腦袋。
小家夥詫異地回頭,看到是自己的哥哥,頓時喜笑顏開,撲上去抱住哥哥的腰。
“哥哥,你今天怎麼來的這麼晚。”
“哥哥今天有事,所以來遲了。你餓不餓,我們去吃披薩吧。”嚴子立脫下子立身上的袖珍書包,一手提著包,一手拉住小家夥胖嘟嘟的小手。
“好呀好呀!哥哥最好了!隻是媽媽要是也在就好了,我已經很久沒有看到媽媽了。”子行歡呼一聲,不懂任何人情世故的眼裏沒有一絲灰塵,他無意識地一句話,讓嚴子立的心倏地收緊。
“媽媽去旅行了。子行,你要乖,知道不?在家裏不要提這些話,懂不懂?”嚴子立蹲下身,眼睛平視著子行黑白分明的眼。
子行懵懂地點頭,哥哥在他心裏是最棒的人,他說什麼,他都願意聽。
嚴子立拉緊幼弟的手,天色已經黑了下來,華燈初上,萬家燈火,他心裏有幾分迷茫惘然,這些燈火通明的房子裏是不是每一戶都如看到的燈火一樣溫暖?
眼中閃過那棟裝修豪華,被各式繁複花樣的吊燈照的流光溢彩的別墅,那是他的家嗎?
再光明再大,也讓他覺得冰冷、黑暗和壓抑。
多情的無情父親、精明惡毒的闖入者,這些人奪走了他母親的健康和美麗年華。
“哥哥,你怎麼了?”小家夥發現嚴子立陷入了沉思狀態,站在路邊不動,綠燈已經亮了呢,他今天學了綠燈亮,是可以通行的意思呢。
嚴子立猛然驚醒,才發現自己竟然因為等綠燈而走神了。他低頭看向笑的一臉單純的弟弟,露出一個笑容來,唇邊的酒窩顯現了出來。
他將嚴子行抱了起來,慢慢走過斑馬線,走向對麵燈火通明、十分熱鬧的披薩店。
不管怎麼說,他還有身邊的這個弟弟,還有母親,有了他們,哪裏不是家?
煙花三月,草長鶯飛的季節,本該是心情舒暢的日子,嚴子立孤零零地跪在墓碑前。
墓碑上一個溫柔優雅的女子正淺淺對著他笑,少年孤傲瘦削的背挺地筆直,嘴巴緊緊抿成一條冰冷的線。
母親終於撐不過病痛的折磨,帶著傷痛靜靜地離開了這個世界。
即使是母親短暫的告別會,她曾經的丈夫都不曾露麵,那就是她愛了十多年的男人,居然冷清薄幸至此。
清冷少年默默忙完了所有的事情,進退有度,不曾有一絲一毫的慌亂。
來參與告別會的人都覺得這個陽光少年似乎從此進入了冬季,沒有溫度卻如同瞬間長大了一般,臉上有著不符合年齡的成熟與老成持重。
陽光是這樣柔和,景色美好,他特意選了這個風景優美的位置安葬了母親,希望她能常年感受到美麗,再也不會有惡心肮髒的東西侮辱她的眼,打擾她地下的生活。
少年最後鄭重地磕了三個響頭,修長的手指留戀地撫過照片上帶笑女子的眉眼,觸手卻是一片冰冷。
他驀地驚醒,再不能這樣沉溺在這樣的悲傷中不可自拔了,他還有子行需要保護。母親臨終前的囑托,不舍的眼神,深深刻在他的心頭。
他決然地站起身,最後望了一眼墓碑,帶著決然的姿態轉身離開了墓地。
“這一生還這麼長,我要這些負了母親的人都得到報應。”少年抬眼看了看似清水洗過的天空,豔陽當空,他卻感覺不到絲毫的暖意,自母親去世後,他就失去了一切暖的感覺,他總是覺得冷。
溫暖是損耗人意誌的東西,他嚴子立的世界從此不要也罷!
回到那座豪華至極的顯赫別墅,他忽然收起周身的戾氣,全部都掩藏在他的淺淺酒窩之下,仿佛那個陽光溫和的少年隨著夏日的走近又複活了。
冷情的父親,最終還是和那個妖豔的女人結婚了。在宴席上,他作為嚴氏集團的大公子,最有可能的繼承人,言笑晏晏麵對眾多想要看熱鬧的人,他的微笑無懈可擊,任何人都看不到他深藏在內心深處的恨意。
比如他私底下在父親的飲食裏下毒,一種讓男人失去生育能力的藥。
比如他在他們的婚房裏放上了帶有輻射的裝飾,就在女人最愛的玉石盒子中放入強輻射的礦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