鍥子(1 / 1)

“鍾陳兩家聯姻,子林,得益最多的是你。”

有冷硬的聲音:“這不勞你提醒。”

“成,你是明白人,那我最擔心的是什麼,相比你也是明白的。”

……細高跟敲擊地麵的聲音尖銳刺耳,幸而漸漸變弱,直至消失徹底安靜。

窗外的陽光透過茶色的玻璃射進古色古香的紫竹苑,靜得宛如發絲微動的聲音都能聽見。熟悉的男聲,是她愛戀的竹馬,熟悉的女聲,是她一直稱之為姐姐的人。

清池嘴角恬淡的笑容不變,舉著茶壺的手,骨節發白……

這一日,知茶居尤其安靜,更襯得那箏聲切切。指尖下流暢的音符肆意飄蕩……歡快活潑的讓人心疼,一曲接著一曲,仿佛沒有盡頭。夕陽升起落下,繁星悄然掛起……

外間客人們品茶時能聽到如此精彩的箏曲,誰能不解其中雅意?隻偶爾有人悄聲詢問,卻都不知道這些歡快的、悠揚的、輕緩的音樂中又都帶著絕望哀痛的曲子出自誰手。

這時,小包間外有人輕輕叩門,機靈的服務員輕聲問:“許小姐,鍾少爺在樓下等您很久了,您現在要下去麼?”

裏麵沉默許久,就在她以為不會有人回答時,有清越的聲音傳來:“讓他先回去,我待會兒自己回去。”

清池仍安靜坐著,按著琴弦的指尖,有血珠冒出,彙聚成滴,終於承受不住自身重量,滴在那古色古香的鳳雲箏上……

清池側身,拿過手袋,取出手帕輕輕將指尖的液滴拭去,那不斷冒出的血珠像是沒有止盡,而擦拭的人卻耐心十足。

敲了敲麻木的雙腿,扶著桌角,撐起身體,頓時雙腿裏像有千百隻蜜蜂在飛。等適應了這酸麻,方拿起手袋拉開移動門向樓下走去。

清冷的目光在看到樓下大廳儒雅的身影時,微不可查的一頓,那身影似有察覺,轉身便對上了她的目光。鍾子林,無論何時,在人前總是溫和有禮,旁人隻道他是溫文爾雅,翩翩濁世佳公子,而這個旁人,清池嘴角帶著溫婉的笑,低頭在心底補充——竟也包括自己。

鍾子林手插褲袋,像往常一樣,溫和的走上前來,神色間全沒有等待近六小時的不耐煩。沒有人看出他隱在褲袋裏的手,滿是緊張的汗水,聽琴音是在紫竹苑,他是離開之後才想起回來取定好的她愛喝的碧螺春新茶,卻在聽到那如泣如訴的箏聲,不敢向前。

紫竹苑與青梅園比鄰,她是剛到還是一直都在?她聽到了麼?這連續不下六小時的琴音隻聽得他如坐針氈,她一定是聽到了,應該很失望吧?

失望……鍾子林看著清池嘴角那見之難忘的微笑,心頭不安更甚,低頭恰見那纏繞在指間的雪色絲綢錦帕上,點點紅色宛如盛開的梅,慌忙伸手欲拉過來查看,清池隨意抬手避開他:“有了陳家的幫助,你多幾分勝算?”

修長的手停在半空,又聽她一如既往的語調:“應該是十分了,……你從來不做沒有把握的事,姐姐要我來看,大概是心底還有些不安,你回去轉告她,請她安心。”

那半空中的手,終於記起要收回去,清池對上他依舊溫和的眼睛,看不到隱情,連掙紮都沒有,她低下頭繼續說:“你們結婚我能送的最好的禮,就是不添亂。鍾子林,我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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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文章做了比較大的改動,重更部分,有不便之處,還請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