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睜開眼睛的時候,天色暗沉如墨,偶爾有一粒星子閃現然後黯淡。
耳邊除了“呼呼”風聲之外,便是一片死寂。她輕輕咳嗽了兩聲,嘴裏竟吐出些許血沫。順著血腥味的指引,她的大腦在一瞬間恢複正常的運作。
她是殺手,代號清冷。在完成公會交代的最後一項任務“hz8900”後被棄用了。
這是她的最後一項任務,若是完成了,就能功成身退雙手再不沾染任何鮮血。
可是當耳麥裏出現了組長切斷信號時的“嗞——嗞——”聲時,她就知道,她被背叛了。
炸彈瞬間爆炸,她什麼也看不見,什麼也聽不見,隻是覺得痛和惋惜,還有一天她就能自由了呢!
公會有無數理由要除掉她,比如她知道許許多多不為人知的公會高層秘密,比如她是公會二十多年來培養出的最好的殺人利器,比如……
“殺人者必被人殺”
這點覺悟在她九歲成為童子軍那天開始她就是有的,但是當自由觸手可及的時候被捏碎還是讓她堅硬的心髒破碎出一道裂紋。
素白的手指摸索著想要找到一件可以防身的利器,可是卻一無所獲。
她在現在在哪兒?對方的基地麼?還是……陰曹地府?她從不信鬼神,可是這一瞬間她有些猶疑。
“快找……對,你們上那兒去!”
耳邊隱約傳來男子的聲音,她的心頭閃過一絲奇怪的熟悉。
頭頂上的天空映著火光亮了起來,“大少爺,找到了,二小姐在這兒呢!”
她眯縫起眼睛借著上頭的一點光源打量四周,原來此時她身在一口枯井中,井壁光滑冰冷,宛若一整塊的岩石中間塌陷而成,沒有人工敲打的痕跡。
“清兒,是你麼?”
井的上頭出現了一隻火把和一張男人的麵孔,好熟悉,真的好熟悉,她嚶嚀一聲腦海裏仿若開閘般湧現了如潮水的記憶,原來她已不是她了。
這具身體的原主叫做明清,年方十五,是明府的庶女。自小喪母被人輕賤極不得寵。唯有她同父異母的大哥明衡待她極好。可是一年前明衡去了天行學院修習武道,偌大一個明家竟再沒了庇護她的人。三天前明清染了風寒,綿延兩天後竟燒到假死過去,隱約記得的是有人到明清院子裏和她的小廝丫鬟們說過幾句什麼……
而待她醒來便已經在這口井中。
不待她思索清楚,井口放下了一道繩索。白衣男子看著蒼白虛弱的庶妹眼神疼惜,“清兒,等你好起來了,哥哥就帶你去天行學院,哥哥絕對不會再叫任何一個人欺負你。”
她看著明衡清亮的眼神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隻是點了點頭。明清即使是上輩子也沒感受過這種溫情,鼻子酸了一酸。
明衡抱起瘦得隻剩下了一把骨頭的庶妹,回到井口。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看錯,在上升的過程中,她竟見到井底有一閃而過的反光。明府,冬庭小院。
懶懶散散的小廝丫鬟們看到大少爺抱著明清竟然回來了,眼中泛起了一絲恐慌。
她看著一一記到心裏。
從今天起,她就不是殺手清冷了,她是明府的庶女,明清。
神色開合間,寒光盡數收斂。
明清的體質極差,喝著溫補的藥湯躺了大半個月才逐漸好轉起來,但是身子還是瘦得隻有一把骨頭。明清對自己現在的豆芽菜身體極為不滿意,她以前的身體縱然也是窈窕火辣但是爆發力極強。於是她開始有意識地鍛煉起身體的強度,這不練不知道,一練倒是嚇一跳。明清的身體雖然瘦弱但是柔韌性極好,若是能增強爆發力一定會非常適合殺手這個職業。
時間就這樣過去了兩個月,這兩個月裏她韜光養晦,調理身體,絲毫不提為何那日明衡會在深井裏找到他。
正當明清想閉目小憩時,院子裏傳來了少女尖銳的聲音。
“你們這幫蠢東西給本小姐滾開!”
“大小姐,您別為難小的了,是大少爺吩咐誰都不得進入二小姐的院子的。”
“我說了,給我滾!”
“大小姐!”
明清聽得煩了,便披上了一件藕荷色外衣,起身出了房門。
院門口兩名小廝跪在地上求著一位衣衫豔麗的女孩。女孩約十六七歲摸樣,生得如花似玉。
明清不禁暗自腹誹,別的不說,明家的基因在皮囊方麵倒是很優良,就連自己這可憐巴巴的豆芽菜在滋補幾日後都顯露出些許的清麗。
“明清!”
那女子一見到明清便推開了地上的小廝,穿著小羊皮靴的腳毫不猶豫地踏過小廝的手掌來到明清麵前,“你個賤人,你到底是使了什麼法子迷得衡哥哥要帶你去天行學院?”